努努书坊 - 经典小说 - 自闭少年Aloner在线阅读 - 04

04

    这事件的收尾比想像中还要草率,几个长辈们向我跟小敏关切一下身体状况就回到自己的岗位上了,彷彿方才那马脸妄想患者不存在一样,包括他引起的恐慌与蓄意谋杀。

    第一次的与小敏个别教学时光就这样被荒废掉,我们两人在公车站牌旁的交叉路口道别,我站在站牌下略显落寞。

    「下次再请教你囉!」小敏含蓄的在对面马路上喊着,手掌轻轻的挥动,这句话也有点不够清晰,我只能大致上推断其内容。

    说实话,我超开心的。

    「掰掰!」看着她一路走进巷口,走在前往山丘下的阶梯,那个身影是如此的优每,真想在一旁扶住她。

    虽然发生很多事,但以结果来看我心情还算不错,我决定多在外头待久一点,到处晃晃再回去,搭上公车前往比较接近市区的地段,在那狠狠的给它玩了一小时的电动。

    『嗯──嗯──?嗯──嗯──?……』手机震动着。

    是我爸在催我回家了,含糊的回应几句后看了一下时间,让我惊愕的是……不是现在几点,而是今天才星期二啊!这週才到第二天,为何我觉得已经过了快一个礼拜了?

    大概是……小芯跟没有气爆的气爆事件太烧我的脑细胞了吧。

    脑中一片空白的回到家中,餐桌上的饭菜只剩下我的一人份,爸爸也不知道跑到哪去。

    正当我纳闷的时候,望着电视时我听见了浴室有动静。

    「喂,等等吃完自己洗碗喔。」爸爸从浴室里探出来,奇怪的是他服装相当完整,而袖口与裤脚都捲了起来,身上有些地方都湿掉了,奇怪,平常都是週末才洗厕所啊!

    「你在干嘛?」我转头看去。

    「帮『牠』洗澡。」丢下一句话就鑽进浴室内,还把门锁上。

    帮『牠』洗澡吗?这可是大事啊!我可是第一次听说爸爸养的神秘宠物洗澡的事,也许……是个大工程?

    「需要帮忙吗?」我喊了一声。

    「不需要!」水声些微掩盖了过去,听得出浴室内有些sao动,但除了水声跟脸盆碰撞的声音之外没有其它异状。

    电视节目没甚么好看的,很快的我就踏进厨房洗碗,除了我跟我爸的碗筷之外,这次多了『牠』的碗盘,看起来……吃得相当乾净嘛……

    究竟是什么样的宠物能这么乾净的吃光食物而不沾满口水?甚至不需要任何餐具?

    我曾经翻过各种百科全书,至少我能确定的是,一定不是猫狗之类的,长期观察下发现『牠』相当安静,这个宠物应该是没有声带或是不会发声的动物……或是昆虫?

    就需要洗澡这一点来看应该不小隻,不太可能是昆虫……吧?难不成是一隻巨型蜘蛛在跟我爸洗澡吗?痾……

    再来从『牠』被关在房内这么久都很安分这点看,这一定是很温驯的动物。

    加上入手难易度来看……

    我觉得……

    很有可能是……

    树懒。

    痾,自己说出来都觉得很好笑,不然就是无尾熊啊之类的草食性动物,没有能迅速移动的能力,不然那个房间大概会不时传来脚步声,如果是飞行动物一定会有叫声,爸爸给的午餐晚餐也几乎都是五穀杂粮,所以这样推测应该没有错误。

    不然……就是穿山甲之类的,唉……仔细想一想可能性还是太多了,而且能想到的动物都没有理由瞒着我啊,究竟为何要这么神秘呢?

    「你可以去洗了。」

    「蛤?」

    爸爸突然出现在我身后,害我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

    「『牠』洗好澡了,你等等就可以去洗了。」反常的,爸爸说完后竟然摸摸我的头,兀自回房间休息。

    我竟然感到愉悦……

    碗都洗好了,我看着阶梯上湿湿的脚印一路从浴室沿伸至『那个房间』,本来想从足跡判断是什么动物,但太过杂乱还是看不出所以然,可能爸爸的脚印也参杂其中,算了,我打里打理后就进浴室洗澡去了。

    说到宠物,那隻猫……阿龙,小芯不知道有没有办法照顾牠,或许多少能成为带她走出自闭症的力量吧!

    我站在浴室正中央,全身赤裸,望着镜中的自己。

    「原来我看起来这么苍老啊……」

    喃喃自语着,洗着头与身体,忽然之间,我瞧见了一个东西,在排水孔上……是……毛发!

    排水孔上有毛发不稀奇,稀奇的是,上头有一根挺长的毛发。

    我和我爸不可能有这么长的头发,所以这是……『牠』的?

    拿起来端详一番,看起来是棕色的……如果我会dna鑑定就好了。

    虽然我没有这种高端技术,但还是把这根毛发留下来好了,以后或许会用到,毕竟爸爸帮『牠』洗澡是非常难得的事。

    想到一起洗澡这件事,不知为何突然有非常怀念的感觉……以前我也常跟谁一起洗吗?啊……是mama,以前小时候都是mama帮我洗澡的,大家应该也差不多吧?

    想起来还真怀念,mama……你现在在哪里呢?

    这一晚,我梦到了mama。

    mama开着车,载着我不知道要去哪里,她好像正开心的和我聊着天,但我坐在后座看不清楚mama的表情,也听不清楚mama的声音,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一切都很平和,聊天也非常愉快,我心情似乎也很不错。

    有一扇车窗似乎是开的,这吹进来的风有点讨厌,甚至把一些虫给吹了进来,但这无法阻止我妈开心的聊天。

    飞进来的虫愈来愈多了,窗外的风景愈来愈亮,亮得我有些睁不开眼,忽然,mama安静了下来,转头过来慈祥的看着我,说:

    「不要怪『牠』……」

    剎那间,一大群虫从窗外涌入,盖满了我的视线,伸手也摸不到任何东西,直到我把棉被踢到地上。

    我醒了,天色微亮,全身冒着冷汗,虽然我不讨厌虫,但一大群看起来还是很噁心,为何好好的梦最后又会变成恶梦呢?

    好心情都没了,也睡不着,唉……乾脆去学校吧!

    连我爸都还没起床,早餐我自己弄一弄留个纸条就出门了。

    早晨的空气很清爽,稍微洗刷掉恶梦的阴影,一个人在教室等待别的同学也很新鲜。

    这天就没甚么特别的事,很平稳的渡过,真要说有什么跟平常不一样的话……就是小芯没有来学校吧!

    其实这样比较正常,一个一年没出现的同学来个两天就消失应该也是很正常的事。

    但我介意的是,会不会是我昨天话说的太过,伤到她,让她又不来学校了?

    「你们……吵架了吗?」阿海突然这样问着我。

    「蛤?谁?小敏吗?怎么可能……」

    「才不是,我在说詹芯仪,话说原来你叫谢辜敏小敏啊!」

    「没有没有──……不管是谁我都没有吵架啦!」

    「不然詹芯仪怎么突然不来学校了?」他故作严肃的神情,设想套出些什么。

    「我怎么知道……反这她消失了一年,多消失一天也没甚么差吧?」我趴在桌上望着窗外。

    「……嗯……有道理。」突然妥协了。

    本以为会安静一下,但还真的只有一下下。

    「欸,你知道吗?听说昨天学校放学后有爆炸耶!」阿海说着这奇怪的消息。

    「蛤!?」这跟事实差太多了吧?

    「根据路人目睹的情报,有个人被抬进救护车,不知道伤的重不重,没上新闻真是神奇……」

    「喂……那我问你,学校哪里爆炸?」这种荒唐的话怎么能继续让它传下去。

    「痾……这个嘛……」

    「是化学实验室,而且没有爆炸,只是差一点而已。」我冷静的陈述。

    「是喔?真的吗?你怎么知道的?」

    「就是知道……」

    「欸欸……告诉我啦!」

    「……」

    「难不成……你就是当事人?」

    「……」保持沉默是上策。

    「你就是那个被抬进救护车的吗?」

    「才不是!」啊……说溜嘴了。

    「喔……?」

    经过一番波折,最后还是全盘托出,我死了我,这下流言又要满天飞了。

    「这样啊……」阿海摸着下巴思考着「你说……是詹芯仪救了你?所以没有气爆?」

    「我觉得是这样,但她说不是她救的。」

    「也许是害羞?」

    「也许吧……」

    「如果要防止气爆,就要事先把学校的瓦斯总开关关闭耶,她做得到吗?」

    「或许有其他办法……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很聪明。」这是实话。

    「你怎么知道她很聪明?」

    「一个一年没上学的人可以在黑板上写一大串我们看不懂方程式,你说呢?」

    「嗯……有道理。」

    聊天到此为止了,上课鐘打断了我们。

    「对了,她昨天救了你之后今天就没来学校,会不会……」阿海一脸兴味的看着我。

    「你又想说什么?」感觉不是什么好内容。

    「她为了救你,跟恶魔做了交易,现在灵魂正在受苦呢?」

    「白痴……」

    总算放学了,回到家好好休息,躺在床上不知为何回忆起我和阿海的对话,什么为了救我跟恶魔做契约?什么跟什么啊?

    是要说小芯用恶魔的力量阻止了气爆吗?

    这种不科学的事怎么可能发生,我还比较相信是在点燃的瞬间小芯把火苗吹熄哩!

    不过到底是怎么办到的呢?感觉还是事先关闭了瓦斯总开关,但要有多大能耐才能说服管理员在事情未爆发之前就把瓦斯总开关关掉呢?这影响的可不只是化学实验室,而是整间学校啊!包括餐厅之类的。

    更何况小芯是个自闭儿,她有勇气向管理员要求吗?

    难不成她付出了什么……才成功说服?

    付出……什么呢?

    例如……

    rou体?

    痾。

    虽然很想说这样邋禢的女孩子谁要,但我自己也曾暗自讚叹过她的身材,而且世界上的变态什么口味都有,很难说的,但是……小芯不会为了我出卖rou体吧?

    八成是钱之类的,有钱好办事,这样说才合理。

    「睡觉吧!」别乱想。

    如果……

    如果……她真的为了救我出卖了自己,我该怎么办?

    抱着这样的罪恶感,我痛苦的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