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婚礼之前（婚礼倒计时两天）
在婚礼之前（婚礼倒计时两天）
外面正飘着一些细小的雪花，陆承煦开车去到了对方说的地点。 那是一个高档的独立咖啡厅，陆承煦一停好车就有服务生来特地迎他进去。 屋子里面比较暖和，陆承煦随意地脱下了外套交给了服务生，随后往一个角落走去。 他只是微微抬眼，便看见了一个身穿白色正装的男人此刻正随意地搅拌着手里的咖啡，他的脸上戴着精致的细框眼镜，眼镜后的双眸里微微泛着光，似乎是注意到他来了，他面带微笑地向他投来目光。 陆承煦大步走了过去坐在了他的对面。 “好久不见。”男人放下了手里的勺子，冲他微笑道。 陆承煦想，这么多年过去了，面前这个人还是和从前一般，一如既往的虚伪。 “陆承熙，直接说吧，你这次打算用什么手段。”陆承煦单刀直入，似乎不打算和对方多说废话。 男人脸上的微笑淡了几分。 “听说你出国后进修了高端信息技术，包括隐私增强技术吧。”男人优雅地挥手致意，一旁有人递给了他一份资料。 他将资料接过手后放在桌上推到了陆承煦的面前。 “你才刚回国，估计还没查那位结婚对象的资料，这边我已经将一些信息整合好了，就放在这。”他端起面前的咖啡轻抿了一口：“说起来，也许你对那位结婚对象比我要更熟悉一些，毕竟算是你的表弟吧。” 陆承煦翻开资料随意地看了两眼，后又合上：“所以呢？” “你的那位表弟之前交往过一位女友。”故意停顿了一下，陆承熙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似嘲的笑意：“据说因为他的那位女友家道中落，惹上了许多麻烦，为了不让她影响到你表弟，所以家里人才逼他们分手，将那女孩送到了不知名的地方后又转头逼你表弟来相亲。” 陆承熙放下了手里的杯子，扶了一下眼镜框，他眼底闪过一丝冷意：“但你知道吗，那个女孩似乎在被送走之前，已经怀孕了。” 陆承煦微微皱眉。 “无法确定是不是就是你表弟的孩子，但是概率肯定不低。” “你的母亲不知情，她也不知情，我估计那些人给你母亲说的时候，大概就是说家里刚好也想找一个合适的对象结婚，而她恰好是那个合适对象。”陆承熙微微偏头观察着他的表情：“你的表弟看着条件不错，你母亲也会想试着给她介绍，而她最听你母亲的话，所以这段姻缘就这么草率地促成了。” “但……”他忽然压低了声音：“他们为什么能看上家里无父无母的她呢？是不是觉得她可以被拿捏？如果你表弟的前女友真的生了孩子，有朝一日那个孩子送到家里……她，会不会重蹈覆辙？” 陆承煦的表情开始变得凝滞，他抬眼和他对视：“你的计划到哪一步了？” “我需要找到那个怀孕的女人。”陆承熙点了点桌面上的资料：“找一个人可能不难，但是要找一个被特意送走或者藏起来的人却不简单。以我的能力，最少也得三天才能打听到关于人的消息，再加上要把人带回来，时间恐怕不够。”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陆承煦却是已经明白了。 “找到之后，让那女人去把新郎带走？” “嗯。你知道的，她看着好说话，实际上有的时候比谁都犟，所以让婚礼取消的关键不在她，而在新郎。” 陆承煦垂眼：是了，这场婚礼最终能不能够取消，关键点在于新郎。 只有新郎让她和高清如都失望了，这场婚礼才有可能取消，顺带还能暂时性地打消高清如希望她出嫁的念头。 虽然……这大概会很伤她。但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方法。 陆承煦拿过了桌面上的资料，起身准备离开。 陆承熙看着他的动作，露出了一个尽在掌握中的笑容。 但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了陆承煦的一句问话：“对了，所以你和她后来是为什么会分开？” 陆承熙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望过去，陆承煦这时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们不是都要走到结婚的那步了吗？” 陆承熙没有回答，只是虚情假意地笑了一下：“你只需要知道，至少我没有为了另一个女人而抛下她就好了。” 两个人眼神碰撞，擦出了无数的火花。 良久，陆承煦转身离开。 走出咖啡厅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外面的雪似乎下大了，冷风擦过他的脸颊，有些尖锐的疼。 江念清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屋子，这间房间是高清如一直给她留着的，基本上跟从前一样没什么变动。她不打算把全部的东西都带走，只是过两天要搬进新房的话，有一些她舍不得的东西是她想要一并带过去的。 她仔细地整理着，却在无意间翻出了一张已经发黄了的拍立得。 拍立得上是穿着厚重校服，手里抱着一个大蛋糕笑的灿烂的她和淡淡微笑但却会在她头上比着耶的陆承煦。 这是陆承煦高二生日的时候江念清给他送蛋糕时，别人帮他们留下的合影。 这似乎是他们的最后一次合影，从那之后，她和陆承煦好像就再也没有过合影了。 她已经想不起来为什么那时的照片居然还能一直被她保存着了。 外面的雪似乎开始有些下大了，天色有些变暗了下来，江念清被窗外的雪景吸引了注意力，她望着窗外不断飘落的雪花出神。 良久，她回过了神来，几乎没有多想什么，她将那张照片撕碎而后扔进了垃圾桶里。 将东西收拾好，她提着一个小包包从卧室里走出来。 陆承煦出门了，高清如买菜还没回来，江念清准备先把包放进停在外围车库的车里。 就在她打开大门时，远远就看见了庭院外停着一辆低调简约但不失品味的白色车辆。 她知道这辆车的主人是谁。 车门被打开，陆承熙下了车，挂着温和的笑意看着她。 江念清无视了他，提着包穿过庭院而后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却被他温暖有力的大掌抓住了手。 “手怎么这么冰？”男人的指腹在她的皮肤上摩擦了两下，话语间带着几分关切。 江念清对他甚至没有像对陆承煦那般的客套，眼神一冷，话语也是充满了无情：“和你没有关系。” 陆承熙目光微闪：“我们聊聊，好吗？” 江念清挣扎着想要甩开他的手，但他却始终不愿意放开，江念清无奈：“我对你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不是吗？你还想要什么呢？“ “不要和他结婚，好不好？” “为什么？”江念清侧过身，和他面对面对峙，明明他比她高大许多，但此刻她的眼神和气势压根不遑多让：“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你已经没法再控制我了。” “他有个前女友，那个前女友很可能怀了他的孩子，高家的那些人也知道。”陆承熙低头一直观察着她的表情，似乎想要从她的表情上寻找出什么来，可遗憾的是，她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甚至分不清她在想些什么。 “他们也只是觉得你好拿捏所以才想娶你，嫁过去之后，你很有可能也会遇到和你高阿姨一样的情况……”陆承熙在她头顶微微叹气，带着几分呢喃：“所以不要嫁他，好不好？” 江念清听完这话，只是平静又讽刺地笑了一下：“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你又一次设计我的手段？” 陆承熙身体一僵。 她的手腕微微使力，用力甩开了他，并且将他狠狠推开。 她揉了揉自己的手，低声道：“陆承熙，我们早就已经断了，当时不是说好了吗，以后都别再互相打扰了。” 顿了一下，她继续说：“你今日已经算是冒犯我了，如果还有下次，我一定会报警。”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陆承熙垂眼，神情莫测，不知在想什么。 江念清回到了自己的车上，原本只是想放一下东西就回去的，但此刻她很想要开车出去。 她将包放在了副驾驶上，系好安全带准备发动车辆按动手刹的时候，她注意到了几颗被她静静放置在那里很久很久的胶囊。 她盯着它们看了一会儿，随即转移开了视线，她发动了车子，给高清如说了一声出去一趟后便驶离了原地。 她开车来到了一家酒吧，一般来说酒吧通常是在晚上才营业，但这家酒吧基本上都是下午就开始营业的，因为老板以前曾经说过，总有很多心情不好的人会想要下午就开始买醉。 这句话很没有根据，江念清以前还笑着问过，那为什么早上没有人买醉？ 老板回答：因为早上的基本上都是宿醉还没醒的。 江念清随意地停好车，打开门进去。 酒吧的老板正在小心地擦拭着杯子，抬头看见她，愣了一瞬，下一秒又恢复到平常的样子。 “好久不见。”老板自然地跟她打招呼，江念清脱下外套，搭在了长椅上。 “没想到你还一直开着这家店，我原本还担心你已经搬走了。”江念清坐在了吧台上，现在的客人比较少，估计一会儿才会慢慢多起来。 老板微笑了一下：“很多客人都习惯了来这里，按照他们的说法，这里是他们的一处心灵栖息地，如果搬走了，可能会让他们不习惯。” 江念清若有所思：“也是，毕竟无论是重新装修还是换地方可能都不容易找回原来的感觉，毕竟变了就是变了。” “你也变了很多。” 她微微点头：“是啊。” “这次想要喝点什么呢？” “嗯……还是甜甜的酒吧，你知道的，我只爱喝甜的酒。” 老板点点头：“好。” 他转过身去整理东西，边利索地取着调酒工具边搭话：“对了，于澄一直在找你。” 江念清目光闪了一下。 “找我做什么呢？” “好像，是为了和你道歉？” 江念清眼神平静：“哦，是吗，但我不需要他的道歉。” 她将目光转向吧台的一角——那是他们两个人第一次相遇时坐的座位。 “而且，我要结婚了。” 老板手中动作一停，回头看她。 江念清嘴角挂起了笑容，这个笑容是老板不曾见过的，虚假而又客套的微笑：“就在三天后，如果后面有机会我会带我的丈夫一起来品一下你的特调。” 老板收回了目光，点点头，他转身又找出了一罐蜂蜜，打开往酒里加了一点。 很快，一杯酒就被他调好了。 老板将酒递给了江念清：“提前给你特调一杯蜜月鸡尾酒，祝你新婚快乐。” 江念清接过，抿了一口，眼睛亮了起来：“果然，还是你调的最好喝。” 她向他举杯：“干杯。” 外面的雪下的有点大了起来，江念清忘记带伞出来了，她此刻喝了酒，已经是不能开车了，加上她也没有想要在雪天傍晚开车的意愿，所以索性准备将车就停在这里了。 她打开打车软件，准备打车回家。 正是下班之际，许多人都要回家，又是雪天，基本上没有车可以叫到，即便加价了也因为路上很堵而劝退了很多接单车主。 江念清站在酒吧屋檐下，这时有几个人结伴行走，经过她身边时可能有人一时之间没注意，不小心推了江念清一把。 江念清稳住了身子，但手机不小心被碰到在地上，她只能半蹲下弯腰去捡，正当她捡手机时，一双质地看上去就很好的皮鞋入了她的视线。 她抬头望去，就看见一个神色清冷的男人正撑着一把伞，正替她挡着雪。 他的面色平井无波，但眼底却隐隐透露出几分热切的情感。 江念清愣住了。 男人为她撑着伞，他比她高了不少，伞大部分都是朝她的方向倾斜着的，自己的身上被雪打湿了很多。 将她带到了自己的车上，男人为她关上车门，然后收起伞坐到了驾驶座上。 “去哪？”男人简短地问，江念清也回复的很简短。 简单报了一个地址后她礼貌性地说了一句:“谢谢。” 客气又疏离。 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顿，却又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发动了车子缓缓行驶。 “今天怎么是你自己开车？司机师傅呢？”许是车上气氛太沉默了，江念清开口随意地找了个话题。 “他家儿子结婚，这两天刚好回去办婚礼。” “哦？那还挺快的，我记得我走之前他的儿子好像才上大学。” 提到“走之前”三个字的时候，他的呼吸一滞。 然后声音有些闷：“你走了好几年了。” 江念清听出来了这句话当中的不对劲的语气，没作任何反应。 雪越下越大，这应该是这座城市有史以来下的最大的一场雪。 大雪天，大家都不敢开快，于是车流只能缓缓流动。 路上堵车的时候男人看了一眼时间，平和地开口:“有时间可以聊聊吗？” 江念清原本望着车窗外发呆，听到他的话她转头看了他一眼。 她低头思索了一下，知道男人一般来说没有什么事是不会来找她的，所以应该是找她有事。 反正时间还早，江念清点点头:“可以。” 男人乘胜追击:“一起吃个饭?” “不用了，家里已经煮完饭了，而且两个人单独吃饭可能不太好，容易让人误会。” 被拒绝了，男人却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简短地“嗯”了一声。 “想要聊什么？可以现在聊，刚好堵车，时间应该够。” “你要结婚了？”男人问，语气似乎很平静。 “嗯，就几天后。” “很匆忙。”男人垂下眼，江念清却是笑了一下：“还好，该准备的都准备了。” “而且跟你结婚的时候比起来，我这不算匆忙了。” 说完这句话后，江念清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高清如打过来的电话，她接通，然后回复说就快到家了。 “外面雪这么大，你开车小心点。” “知道啦阿姨，我朋友开车送我回来，你就放心吧，不会有事。” 朋友？ 男人转头看向了她，原来在她那里，他们是朋友吗？ 江念清挂了电话，这时男人的手松开了方向盘，忽然握住了她冰凉的手腕。 “我……” 江念清下意识地挣脱开了他的手，一道无形的隔墙在此刻终于浮现了出来。 “抱歉啊于先生，我们已经不是情人关系了。”江念清礼貌又清醒地说：“所以麻烦你也要注意一点分寸。” “……”男人默不作声。 江念清试着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前面的车流开始缓缓动了，他们的车停在原地，后面有车辆不耐烦地按了按喇叭。 江念清皱了皱眉。 “于煜城。”她喊了一声他的名字，这才让他微微动了一下。 江念清听见自己那十分冷淡的声音：“放手。” …… 车子在经过漫长的堵车后终于开到了高清如的家门口。 男人先一步下车，来到副驾为她撑伞。 江念清下了车，道了一声谢，然后说：“如果有什么重要事情，等我忙完我的婚礼我们再联系。” “可你的电话我始终打不通。” 江念清回过头。 黑夜的漫天大雪里，她仰着头，在这个男人的脸上第一次看到了一种失控感。 “从那个晚上之后，就再也打不通了。”男人低语，江念清垂下了眼。 沉默在持续不断地发酵。 “念清。”陆承煦的声音传来，伞下的两个人同时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进去吧，饭已经煮好了。”陆承煦从房子的大门撑着伞走到院子的大门，然后将江念清带到了自己伞下。 他转身带着她进门，又在要关上大门时逆着光和男人对视。 两个男人视线交汇，暗潮汹涌，却又在某一个瞬间，达成了协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