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当时，蠢也没法子，纯情得可以

    中考成绩出来后，楚净骑着自行车去镇上的博文书城，一边骑一边哭，被太阳晒干的泪渍黏糊糊地贴着皮肤。

    情绪真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考上滨城一中明明是值得开心的事情，她的眼泪不知为何根本就止不住。

    楚净推开书城的玻璃门，扑面而来的冷气让她打了一个寒颤，店内静悄悄的，很多放暑假的学生席地而坐，安静地看书。她直奔教辅区，开始翻看高中的教辅书。

    回学校领高中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楚净到得很早。校道旁的光荣榜早就换上了他们的照片、中考分数和录取学校。照片上的楚净严肃地抿着嘴，瞪大眼睛看着镜头，看上去很秀气，也很木讷。

    相熟的、不熟的同学都在祝贺她考上了一中，她被围绕着，成为了最中心。

    楚净以为自己会很害怕这样的关注，但其实并没有，她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被同龄人夸赞是一件那么美好的事情，她的心快乐得像是要飞起来了。

    她在学校门口的车站等待回家的公交车，苏展扬走过来和她搭话。

    楚净暗恋苏展扬，他长得英俊又帅气，成绩优异，在一群乳臭未干的初中生里显得沉稳和成熟，学校里喜欢他的女生很多，楚净也喜欢他，这没什么奇怪的。

    临近中考的时候，学校开设了培优班，每次月考前五十名的学生要在晚自修的时间里进行额外的学科补习。

    楚净是经历了两次月考后才卡着前五十的排名进培优班的，苏展扬就坐在她的前面，他上课很认真，从来都不开小差，每次作业都会一丝不苟地完成，如果有人问他问题，他也会耐心地解答。

    但他们之间从来都没有说过话。

    楚净会在吃完晚饭后在教室的走廊上背古文，等待吃完饭的苏展扬从楼下经过，远远地望他一眼。课间的时候，她会刻意绕远路去三班旁边的女厕所，因为苏展扬就坐在三班的窗边。

    现在看回来很无趣的暗恋，却是楚净的初三生活里唯一的调味剂。

    初三整整一年从未和楚净这个后桌说过一句话的苏展扬，在看到一起等公交的楚净后，礼貌地和她打招呼。

    他笑起来的眼睛是弯弯的，非常有亲和力，“恭喜你，你考得特别好。”

    楚净的大脑在那一刻宕机了，她动了动嘴，明明是想要道谢，说出口的话却变成，“你认识我？”

    苏展扬理所当然地说：“你很出名啊，我们语文老师经常提起你。”

    那一刻，楚净的心跳得很快。

    苏展扬要等的公交车先到了，他和楚净说再见，“那么，开学后一中见。”

    楚净说：“好的，再见。”

    她注视着苏展扬走上公交，远远离她而去，她的脸庞有些发热，大概率已经是红了，心里是按耐不住的雀跃。

    她一直都是一个不太漂亮的女生，在班上过于沉默和冷淡，像一个没有故事的女同学，可是苏展扬说她很出名，他早就知道她了。

    青涩别扭的十五岁，仿佛只有努力学习，用漂亮的成绩掩盖光荣榜上木讷的大头照，才能宽慰自己不是偶像剧女主角的事实。

    老师们总说好成绩能带来更好的生活，但在那个年龄段的楚净根本无法理解这样的话，但就在那一刻，好成绩让一个过分沉默、呆板和无聊的女孩闪闪发光。

    星星在几亿光年之外的地方，第一次知道自己在别人眼里并不是一块普通的石头，而是明亮的天体。

    漂亮的成绩是能让她被暗恋的男生注意到的，楚净看着琳琅满目的高中教辅书，用力地咬着下嘴唇，她不满足于现状，迫切地想要改变，想要变得更优秀，用好成绩滋养她的虚荣心和对程念仪疯狂蔓延的嫉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