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努书坊 - 言情小说 - 【四爱/gb】爱,却不知道过分充满爱的悲哀在线阅读 - 一切都难以言说(许渡春61个人番外)

一切都难以言说(许渡春61个人番外)

    “我对你不抱什么幻想”,他说,“我知道你愚蠢、轻佻、头脑空空,然而我爱你。我知道你的企图、你的理想,你势利、庸俗,然而我爱你。我知道你是个二流货色,然而我爱你。”——《面纱》

    1.

    曾经我读过《面纱》,可我对情事不甚了解,这次重新翻阅却有了些新鲜的感触。我在草稿纸上勾勒着,誊写着,“我对你不抱什么幻想”,我转了转笔,脑海中浮现黎梅韵的面容。

    我写下,“哪怕你傲慢、淡漠、不近人情,”

    “哪怕你虚伪、乖戾、不通世故,”

    “哪怕你骄矜、放纵、斤斤计较,”

    “然而我……”顿笔,我停下了思考,将记忆中的人影打散,我实在不想承认,可是,在挣扎中我写下那未能明说的东西,“……爱你。”

    然而我爱你。

    她的身影跃然纸上,从未随挥散而去。

    如此,我要承认我善妒、伪善、道貌岸然,承认我愚蠢、卑鄙、俗不可耐,承认我荒yin、寂寞、居心叵测,我要承认那些种种恶劣的行径,都是我爱她的不良证据。

    原来我已爱她如此之深,我品读着,如同在颂唱《圣经》般,我庄严祷告,“人们在爱上一个人却得不到回报时,往往感到伤心失望,继而变成愤怒和尖刻,我不是那样。”

    是,我不是这样。

    “从未奢望你来爱我,我从未设想你会有理由爱我,我也从未认为我自己惹人爱慕。”

    是,我从未奢求你爱我。

    “对我来说,能被赐予机会爱你就应心怀感激了。”

    是,对于爱你,我应该心怀感激。

    “每当我想到你跟我在一起是愉悦的,每当我从你眼睛里看到欢乐,我都狂喜不已。”

    是,每当看你的笑容,我开心不已。

    “我尽力将我的爱维持在不让你厌烦的限度,否则我清楚那个后果我承受不了。”

    是,我知道自己惹人厌烦,但祈求你千万不要离弃。

    “我时刻关注你的神色,但凡你的厌烦显现出一点蜘丝马迹,我便改变方式。”

    是,我想让你满意于我,哪怕你一点点不耐都让我面临崩溃的边缘。

    “一个丈夫的权利,在我看来却是一种恩惠。”

    是……与你待在一起,是我的荣幸,是你赐予我的恩惠,是你在临幸我。

    爱啊,多么伟大,它可以让哲人堕入迷津,让野兽藏起利爪,让一个疯子套上正常的外衣。我发出喟叹,弹了弹被摆在书桌上的她的照片,如此万般,谁叫我爱你。

    可,爱这种东西,没有人能够说清。

    我合上了笔。

    2.

    不对,看到她与旁人说话时,我突然意识到不对。我没有那么高尚的品德,我也并非什么大方、豁达、有风度的人。我吝啬、阴郁、自私自利,我不祈求能在爱她中获得什么回报,也不会因为她不爱我而变得面目可憎,但我却奢求着她能看看我,只能看着我。

    这算是一种有目的汲取吗?我是吸血虫吗?她会染上病毒吗?会被我杀死吗?

    我奢求着她爱我,纵使她并不懂爱。如此以来,不祈求什么回报就是悖论了,奢求她爱我本身就是回报的一种,甚至是最美轮美奂独一无二的回报。可我只是觉得,她可以不爱我,但也不应该爱上别人。她可以不爱我,但是她不能抛弃我。她可以不爱我,但是我得永远在她朋友这个身份上苟活。

    如果她是槲寄生就好了,寄生在我身上,吸取我的养料成长,这样我们无分你我,共生共荣。就算将我吸食殆尽都无所谓,我本身就是为她而活。

    妒忌,我深刻认识到这是最折磨人的罪孽。它是颗只需要恶意就能发芽的种子,埋在我的心间,它可以肆无忌惮地去攻击每一个东西。我嫉妒她咬着的吸管,舔舐过的冰淇淋,我嫉妒与她朝夕相伴的每一样东西,我甚至嫉妒过去与她相处的自己。

    可她应该是自由的。

    我尽量克制着我自己,不让这蓬勃的嫉妒心恣意生长,以免让她忧愁。我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她的底线,我怕我一过火,她就会皱起眉目,我多想去帮她抚平,但总归是要矜持的。好卑鄙,我真的是好烂的一个人,除了她,人应该都是这样恶俗的生物。

    我不值得被她爱,我无比清楚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我不正常,我是疯子,那些被教导的被塑造的表相,根本不是原本的我自己。我并非是她会喜欢的德行,我不会侃侃而谈,有时候也不能让她舒心,我还不够贴心,我并非一个完美无缺的人。我惧怕哪一天,她认识到真正的我,那样丑陋,有病的我。我配不上她,真的,我害怕着那摇摇欲坠的假象。

    装啊,我从小装到大,我该怎么笑呢?怎么笑都好僵硬好恶心。

    她如果真的会爱上我,也不过是爱我尚为可口的皮囊和装得像正人君子的外表。

    或者rou体,对了,rou体。或许她会爱上我的rou体,谁又说得准呢?

    是的,我得蛊惑她。如果那些似是而非的东西都没有用的话,总要有一样得让她牵怀下,不是吗?无论多么肮脏的手段,总该试试,不是吗?

    或许只有在床上,被她cao傻的那一刻,不停歇的喘息间,那克制不住的痴笑,才是真正的,我从未向她展露过的真容。而她意识不到,我已经破了相。

    我下贱且恶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