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他们没有打草惊蛇，扎克一行人趁着天亮前离开了市医院。

    那附近留了一部分便衣警卫蹲守，实验室内的残留样品与文件一个不落地带回了要塞，此外，他们还真如那维莱特所说，抓到了几个偷摸进去的人类。

    “那些事，你查到了吗？”

    回到梅罗彼得要塞，两人立刻进入典狱长办公室。

    扎克没浪费时间，他说：“医院院长是联邦医科大学的校长利安姆，这所医院和大学完全归属联邦医疗总部，其部长是亨特。”

    这些人，他一个都不认识，那维莱特坐在沙发上迎着清晨的光静静沉思，拇指不自觉地摩挲食指指甲，他闭上眼睛，而后问他：“你说的这两个人，有没有和要塞人员有联系的？”

    Alpha当场一愣，接着不可置信地否决：“不可能！希格雯绝不可能是间谍！”

    “希格雯？”那维莱特扭头看向一脸怔忡的男人，“扎克，说清楚。”

    “希格雯在被派往要塞之前，是联邦医疗总部的副部长，她和部长亨特的关系很好，而且是师生，除此之外，要塞没有再和上面有关系的人了，但我不相信她会背叛我们……”

    那维莱特继续问他：“那个部长，再往上，还有谁呢？”

    “再往上？十二圆桌骑士？这……”

    “人类不是都讲究权力和金钱吗？越高权力的人，越会手不血刃地做些自以为能名垂千史的事。”

    扎克默然地说：“医院和医疗总部由两名骑士负责，梅森和布兰登，他们都是贵族的后代，从上任骑士顺承下来的位置，相当于子承父业。”

    那维莱特起身来到扎克身边，他仰视他说：“所有事暂时不要跟希格雯说，我指的是任何事，你不要质疑我，你应该怀疑的人也不是我，对吗？我们并不是不相信她，而是想排除她的嫌疑，扎克，我也不相信她会做出这种事。”

    “还有，目前来看，骑士团内部问题很大，如果再往上找不到人了，我认为，你需要查一下骑士团。”

    Alpha瞠目结舌，棕色瞳眸跟着那维莱特离开的方向看去，扎克过于吃惊那维莱特交给他的事，他确定少年没有给他下命令，但他所说的每一件事都有理有据，他自己心里也在怀疑这一切，但他总会下意识信任联邦上层。

    毕竟他们就是给联邦上层工作的不是吗？

    最上面的人都不在乎民众，那还有谁会在乎？

    男人捏住文件的手指泛白，深呼吸了很久才稳定心神。

    他看了看自己右边空荡荡的衣袖，随即释然地一笑。

    他还有什么可怕的。

    没有了，不是吗？

    ＊

    那维莱特找到希格雯的时候，她正坐在办公桌前写写画画。

    “你们回来了？怎么样？”

    少年朝她摇头：“都跑了。”

    希格雯失落地叹口气，她没发现Omega一直在盯着她看。

    “莱欧呢，我想见他。”

    希格雯的表情更难受了：“典狱长的易感期到了，我把他送到了隔离区，原本按照之前的状态，他的狂躁症不会那么来势汹汹，但正好碰上了茱莉娅所说的事，他认为捕捉人鱼和当年的研究员是同一批人，你也知道他发生过什么事，他根本没办法控制他自己。”

    “不是没有可能。”

    “什么？”

    那维莱特重复：“这些人，不是没有可能是同一批。”

    “……”希格雯若有所思，“如果真是这样，能把他们抓捕归案还好，但若又错失机会，典狱长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会的，”那维莱特拍拍她的肩膀，“我一定会找到他们，然后杀了他们。”

    希格雯一愣，她发现她又对那维莱特有新的认识了。

    不得不极速成长。

    她苦笑。

    随后那维莱特被嘱咐一系列要注意的问题，他独自一人前往隔离区，这片地方一个人都没有，进入里面需要扫描指纹和瞳孔，希格雯将他送进去，少女在门口向他摇了摇手。

    最里间。

    专门给典狱长准备的隔离室。

    走廊和天花板都是雪一样的白，他孤身走在其中，总有种走不完长廊的错觉。

    那维莱特来到房门前，他用钥匙打开厚重的锁链，门后是正熟睡的男人。

    这是镇静剂起作用了。

    在他们离开要塞不久后，命令失效，莱欧斯利在病房里吵着要出去，希格雯当下立即向他注射了镇静剂，这才一直撑到那维莱特回来。

    锁链重新上锁，那维莱特转身过去，就看见病床上的男人正歪头看他。

    “你醒了，莱欧。”那维莱特一如既往地走过去，他脱了鞋，掀开薄毯子钻了进去。

    男人一把将他桎梏在怀里，他低头深嗅少年身上的信息素，那味道像惹人心动的罂粟一样，时时刻刻都会让莱欧斯利上瘾。

    “莱欧？”

    拥抱他的强健手臂把他搂得更紧，紧到那维莱特觉得手臂有些疼。

    但他没出声制止，更没逃开。

    高挺的鼻梁在银发之间摩挲，轻吻一个接一个地印在白皙的额头，莱欧斯利心底的恐惧被慢慢放下，他的宝物终于回到他身边。

    “你不该离开我的。”

    那维莱特从那松了点的怀抱里转身，与他面对面，他倾身靠在男人灼热的胸膛里，闷闷地“嗯”了一声。

    “去哪了？”

    “医院。”

    莱欧斯利问：“去医院做什么？”

    “你想知道那些人是谁，我替你去看了。”他的话音一落，莱欧斯利瞬间翻身上来将那维莱特压在了雪白的病床上。

    他的眼睛依旧布满血丝，好像这两天接二连三的昏睡并没让他养好精神，他的双手在少年身上来回摩挲，他甚至把人翻过去，仔仔细细地查看了几遍腺体，他低头在那里嗅了嗅，最终才放下心来把胸膛覆上去，让自己的身体完全掩盖住那维莱特的。

    幸好他没事。

    “答应我，别再做这种事了，太危险了，”莱欧斯利舔舐着薄薄的腺体，又用鼻尖磨蹭它，“听我的话，那维，不然我会想把你关起来哪儿都不让你去。”

    那维莱特继续说他的发现：“那所医院的底层是完全隐蔽的，他们在最后一层关押人鱼，倒数第二层做实验，倒数第三层和第四层用来安排实验人员的吃住和存放数据档案，我询问过扎克医院的相关人员，最后我觉得，骑士团的人有问题。”

    背对男人的少年看不见他，自然也不清楚莱欧斯利现在是怎样一副表情，他胆大地将猜测掰扯出来，唯一隐瞒了希格雯的事，那维莱特认为，如果让他知道了希格雯与部长或是骑士团有联系，作为典狱长，莱欧斯利很大可能会把她关押起来。

    森白的牙齿轻轻咬住脖颈上的软rou，舌尖逗弄似的在肌肤上画圈，那维莱特浑身都舒服得毛孔张开，他眯起眼，在莱欧斯利怀里轻微挣扎。

    低沉的嗓音穿过耳膜：“那维，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些。”

    希格雯跟他说要顺从狂躁症患者。

    “对不起，莱欧，我听你的。”

    “真乖。”

    房间内肆无忌惮地向外释放信息素，Alpha完完整整地把他的Omega保护在怀里，对外如何强盛有侵略性的信息素，在那维莱特看来，这味道比那天在审讯室里的让他舒服不少，他迷迷糊糊地软了身体，主动拨开长发，将微微红肿的腺体暴露给他的伴侣。

    想被标记。

    身体又开始痒了。

    那维莱特推开男人鼓胀的胸膛，柔软的手掌紧贴温热的肌肤逐渐向上，他转身过来，双臂惯性地搂住莱欧斯利的脖颈，他仰头与他额头相抵，呼吸相触。

    “那维，你要做什么？”

    “吻你。”

    那维莱特将自己送上去，薄凉的唇贴上炽热干燥的唇上，他侧头吮吸那下唇，一点点地拖进齿缝之间，他轻咬他，舌尖抵在男人整齐的贝齿上，稍微一挤，它就顺畅地寻找到了同伴。

    两人用力地嘬吻对方，滋滋的水声徜徉在冰冷寂静的隔离室中，在这一隅之地绽放开暧昧柔怜的花，男人的手掀开衣服下摆，顺着平坦的小腹，覆了上去。

    吻意加深，手掌也缓慢上移。

    “呼吸，那维……用鼻子呼吸……”

    他只给他这一次提醒，紧接着，莱欧斯利另一只手穿过少年的腰窝，彻底将人向上压在自己身上。

    两具燥热的躯体像干枯的柴火堆一般一点就着，Omega仰头找寻氧气，一只大手从后脑勺穿过，接着又加深了这个吻。

    “嗯……唔……”

    他不放过他，尽情地在Omega身上掠夺所有呼吸，鼻翼下嗅到清涩的信息素，怀抱中是温热主动的身体，吮吸上的唇珠甜美又柔软，莱欧斯利睁开眼，将那维莱特沉浸在窒息干涸的吻中的表情印在脑海。

    他没失去他的宝物。

    最后，Alpha重重地咬破了少年的下唇，两人四目相视，在少年疑惑控诉的眼神下，莱欧斯利终于放过了他。

    “咬我做什么？”

    “你不听我的话，擅自跑到危险的地方，”灰蓝的瞳眸一直凝视他，“而且那里没有我。”

    自知理亏，那维莱特收回下唇，用舌头舔舔破掉流血的地方。

    “……我错了。”他极小声地说。

    莱欧斯利深吸了口气，就着敞开腿坐着的姿势，把人圈在自己怀里。

    他的下巴压在少年的头顶，阴郁憎恶的表情浮现在脸上，他意识不到自己的面部神经在抽动，手臂下意识搂紧那维莱特，他太怕了，一次次对上那帮人他都输得一败涂地，他经不起任何挫折了，现在的莱欧斯利只觉得要把那维莱特藏起来才能保护他。

    不然就会像他的哥哥们一样，拖着残破的身体离他而去。

    “那维。”

    “嗯？”

    “那维……那维……”

    “怎么了？”

    “你可以一直都回应我吗？”

    不能像他们一样，怎么推他们的身体都没有反应。

    直至在火光中，rou体脱离骨骼，碎裂的灰烬再也拼不出亲人的模样，莱欧斯利才恍然醒悟。

    ——他什么都抓不住。

    冰凉的手背被一只手覆盖上，那维莱特彻底倚靠在莱欧斯利怀里，他理解他的悲愤，清楚他的孤寂，他想治愈他的恐慌。

    用他自己。

    半晌那维莱特都没有回应他，男人的声音颤抖：“为什么不说话？”

    “因为，你的要求太自私了，我不同意。”

    “自私？你在说什么？”

    那维莱特挣开他的拥抱，转身半跪在床上，他双手捧着男人的脸颊，一字一顿地说：“你要的，我也要。”

    扭曲的神情变为呆愣，莱欧斯利这才缓慢意识到那维莱特说了什么。

    不仅仅是他在担忧Omega的安危，他的伴侣同样担心他。

    莱欧斯利何尝不希望有人能够为他遮风挡雨，但那些人每一个都得不到善终。

    结果这条路越走越窄，窄到连他自己都容不下。

    举步维艰。

    “你怎么让我相信你，拿什么让我信你？”莱欧斯利凑过去咬住少年的脸颊rou，细细地用它磨牙。

    “凭我要跟你走到死，凭我要一直在你身边，”那维莱特抚摸Alpha的腺体，占有欲极强地揉捏那里，“你是我的，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他敢做，就一定要有所出！”

    莱欧斯利把自己埋在少年的胸口中闷笑，他边笑边流泪，他哭得毫无所觉，直到一只手安抚他的头，缓缓揉弄他的头发，红了眼眶的男人才从那维莱特怀里出来。

    “对不起，你的Alpha失态了，别看我了……”莱欧斯利侧头用手挡住脸，羞耻地想把自己埋进被褥里。

    那维莱特重新把莱欧斯利抱紧，还是那副埋进他怀里的样子，他要他听自己的心跳。

    “莱欧斯利，你记住，你不能推开我，我们是伴侣，就要一直并肩作战。你看到茱莉娅了吗？她失去了伴侣，所以她会主动去陪他，我也是一样，你以为你冲在最前面挡住所有困难就会让我过得更好吗？你错了，如果你死了，我也一样会死。”

    他在男人耳边蛊惑地说：“即使你没标记我。”

    “所以，这次我不逃了，莱欧，你标记我吧。”

    “当然，你再也不许推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