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
朋友
徐嘉禾瞪圆了眼睛,觉得他这话……说得有点新奇。 从小学记事开始读书,她一直是学校里典型的恶劣学生代表。不同于学校混混那般到处和同学打架斗殴,只要看谁不爽,无论老师同学,她便单方面地朝那人下手。 好不容易读到高中,换了新环境新学校。但半个学期都没到,她还是没压制住自己的本性,给英语老师剃了个光头。 周围同学没有敢招惹她的,更没有人敢提出要和她做朋友的。 徐嘉禾小下巴一抬,姿态高拽:“我才不需要什么朋友!” 以前没有朋友,未来也不需要朋友。 江齐微微张开小口,琥珀色眼睛里露出几丝疑惑:“可你前段时间还邀请班上同学去你家里……”如果不想结交朋友,怎么会邀请同学去家里做客,他不明白。 一朝被人拆穿,徐嘉禾气急败坏。 “我现在不想交朋友了!” 男孩出彩的眸色一下子黯淡下来,声音细微:“哦……” 徐嘉禾歪着个脑袋打量眼前的男孩,班上成绩最好的是江齐,最穷的也是江齐。老实说,她不太想和这种穷酸的狗腿子一起玩。司承昱说过,这些穷人一旦扒上她就会吸她血,占她的家产。 但是江齐长得很好看,她对好看的人总有一丝宽容之心。 最重要的是他眼光不错,知道她是个值得做朋友的人,不像班上那些蠢货一样一个个都只怕她不敢招惹她。 徐嘉禾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你为什么想跟我做朋友?” 江齐咬着唇,默了半会儿才开口:“他们都怕你。” 她没反应过来:“他们?” “所有同学都怕你……”江齐:“没有同学敢惹你…和你做朋友…他们看在你的面上或许就没人敢欺负我了…” 江齐这样说,徐嘉禾气得不行。本以为会是夸她漂亮又可爱的词,没想到却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想破口大骂,回头让何洲再绑一次对方打个爽。可仔细想想,这样也不是不好。 至少说明她是个很有震慑力的人,就像爸爸一样,无人不服,无人不从。 江齐紧紧闭着眼睛,拽着肩带的手都在颤抖。本以为说了实话巴掌会挨到自己身上。毕竟徐嘉禾脾气一直不好,也有前科,打起他来估计更是顺心应手。 不过好一会儿,他所预料的事情都没发生在他身上。 江齐慢慢睁开了眼睛。 徐嘉禾昂着脑袋像只骄傲的孔雀,精致的发卡在阳光底下熠熠生辉:“跟你做朋友有什么好处?” 她态度有所松动,江齐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立马拿出自己的承诺:“以后我的作业都给你抄!” 她嗤笑一声:“抄作业算什么福利?班上随便一个同学,只要我开口,有谁敢不拿作业给我抄。” 江齐磕磕巴巴,有些紧张,怕她,更怕她不和自己做朋友:“那、那你……我……” 徐嘉禾眼珠子一转,一道精光从里闪过:“这样吧,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敢做这件事我就和你做朋友!” 江齐欣喜:“什么事?!” “昨天那三个男生,下午放学你把他们叫到男厕所来,只要你把这事做完我就和你做朋友!” 江齐张大了嘴巴,完全没想到她让自己干这个事。那三个男生是班里成绩倒数的学生,在交作业这方面和徐嘉禾算得上沆瀣一气。老师催交,他们不敢不做,对老师的怨气不敢朝着老师发,但是一个劲的欺负他。 他已经记不住是多少次,但身体已经习惯性看到他们会发抖。 “可、可不可以换一个……” 徐嘉禾满脸不耐烦,看着他这犯怂样子就讨厌:“谁跟你讨价还价?爱做不做,你以为像我这样的有钱人好结交吗?” 那些社会上的叔叔伯伯想结交他爸还得送点不低于六位数的礼呢。 他面露难堪,这任务难度实在是有够高。可想想徐嘉禾,再想想自己未来三年的高中生活,江齐闭上了眼睛,坚定信心,猛地睁开,一口应下:“好……!我、我一定……我……” 她一直没出校门,何洲已经进来找她。 徐嘉禾蹦蹦跳跳地往外走,回家去准备“生化武器”。 那三个男生她倒没说有多讨厌,主要是觉得他们对自己的态度不够端正。就像早上遇见他们三人一起围着江齐,被她发现后应该主动解释自己行为或者跟她道歉好好说,而不是一个劲地盯着自己看。 盯着人看是具有挑衅行的行为,总是要付出代价。 下午放学后,江齐仍旧坐着没收拾书包,混混学生向来走得晚,他能听到他们在最后一排嘻哈打闹的声音。 被欺负惯了的人,对施压者总是下意识地感到害怕。心里千回百转,想过临阵脱逃,但一想到抓不住这个机会,江齐还是鼓足了勇气,双脚像是被套上了沉重的沙袋一步一步的艰难走到那三人的面前。 对方又高又大,看见他走到面前还有些奇怪:“侏儒,你找死?” 他长得小个,大多数男同学的身高已经在这个阶段跟窜天猴一样往上窜,只有他依旧坐在教室的第一排享受矮个待遇。 江齐的心似乎要跳到嗓子眼来,不敢抬头看他们只默默地想着自己要说的话,身上犹如千斤重,喘气都难:“你、你们……跟、跟、跟我去……去……厕所……” 三个人里,为首的姓胡,看他这模样就皱眉讨厌:“侏儒,你发什么疯……” 江齐吞了口唾沫,似乎使劲把眼睛闭住才会没那么胆怯:“反正……反正你们…敢不敢去吧……” 胡明冷笑一声,想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头一昂,示意两个朋友跟着他一起去:“看看你这侏儒到底想做什么!” 江齐也不知道徐嘉禾想做些什么,但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事。他被对方欺负的时候多了去,一想到他们也要被欺负,说起来心里还有些开心。 到了厕所门口,江齐站着没敢进。胡明他们三人倒是没想太多,直接一脚踏入男厕所大门,紧接着就被一大桶放在门顶的热水烫了个稀里哗啦。 他没叫,两个朋友倒是见叫了起来,但也就叫了两声也跟着震惊不少。胡明走中间,身上几乎全湿,比不得旁边的朋友只湿了点衣角和肩头。 他咬牙切齿,在热水的雾气朦胧中睁开自己的双眼,抬手摸了一把脸上的水,想看看到底是谁。 徐嘉禾从角落里走出来,还有些纳闷:“唉?怎么没烫烧?”她伸手摸了摸地面上残余的热水,得出了结论:烧得太早,这会儿他们三过来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变常温了。 徐嘉禾有些不开心,果然没司承昱在身边,她连这个也想不到。 她想不到的事情有,胡明也有,一脸愤恨地朝着她开口:“徐嘉禾,你发什么疯?!” 徐嘉禾拍起手来,理所当然:“这是为了给你们一个教训。” “我惹过你?” “你态度不好怎么不算惹过?”她皱起眉头回忆早上的事情:“看到我,不应该恭恭敬敬一点吗?不打招呼还盯着我看,你是在跟我宣战吗?” 胡明气笑:“我凭什么要向你恭恭敬敬?” 她也正儿八经:“那就别怪我看你不爽了啊!” 三个人确实怕她,不是怕,是不想招惹。学生之间也有等级分明,徐嘉禾的爸爸在本地是出了名的企业家,官商两界人脉不少,他们不知道,但父母也会略微点拨一点。 不过让着是让着,可这个年龄阶段的孩子又怎么能忍得住怒火。当下就伸出手要去抓徐嘉禾给对方一个教训。 江齐从外面冲进来,猛地推了他们一把,后知后觉发现做了什么后,双腿打着颤地跑到徐嘉禾旁边去。 徐嘉禾冷笑,从兜里掏出一瓶红色液体:“还敢跟我动手?!你以为我好欺负?” 她抄起辣椒水就对准他一堆乱喷,狭窄的男厕所里顿时被辛辣味塞满,热水蒸发着辣椒水,眼睛没被喷到可嘴巴吃进去不少,辣得三人一边流泪一边又发狠得冲了过来。 辣椒味又浓又重,就连徐嘉禾都忍不住咳嗽了起来。一旁的男生抄起厕所里的拖把往她身上砸,江齐连忙冲到徐嘉禾身边去帮她抵了这么一遭,他身体不好,又瘦又小,一根拖把就摔得他跪在地上四肢百骸地疼。 徐嘉禾目瞪口呆,也是头一次见到有人真敢对自己下手,对方三个人要捉她,可她滑得像条泥鳅似得抓不住。最后徐嘉禾也实在是扛不住朝着最后一间厕所门大喊:“何洲!你他妈傻逼啦!还不出来把这三个蠢货给我弄死!弄死!” 何洲在里面玩手机,翻了翻白眼,怪不得徐嘉禾中午回去就捣鼓着辣椒弄得整个厨房呛得熏人。原来是和一群男生打架斗殴。 他走出来,专业擒拿手,三下五除二就把三个男生给制伏,又拿出准备好的绳子,把他们三绑到了通水管旁。 徐嘉禾蹬蹬蹬地先冲过去一人给了一个巴掌,又跑回江齐面前把他扶起来:“你没事吧。” 何洲过去帮忙看看伤势,掀开他校服看了看背部,一条突起显眼的背脊骨高高耸起,旁边正是被拖把砸出来的淤青:“回家冷敷一下,没事。” 这连轻伤都算不上。 江齐疼得难受,连身体都直不起来像只被煮熟蜷缩的虾,可依旧没忘了徐嘉禾之前说过的那句话:“我、我…我现在…和你…是、是朋友了吧……” 徐嘉禾义正言辞:“江齐,你放心,以后你就是我朋友了!” —— 时隔一个星期,司承昱都没接到过何洲的任何短信。 监控录像里,有关于徐嘉禾的视频也显得非常正常。 这有些不太对劲。 何洲性子有些刚硬,碰上徐嘉禾只会吃苦头。不过刚伺候一天,就给他发了好几条骂骂咧咧的信息一边说徐嘉禾难伺候,一边催着他赶紧回去。 他被派到马来的一个小岛,听着上面人的指示把毒品从这个海线运出去。危险不危险的没感觉,毕竟一心只关注在徐嘉禾身上。 他将手底下揪出来的一个叛徒踩在了脚底,这些刚开始还完全不服从他的下属早已在短短的一个星期内把称呼从全名变成了昱哥。 他将男人的脑袋当足球,用力往下一踩把脑袋摁进沙坑。脚下的男人放肆尖叫,挣扎之间吞进好几口粗糙的沙砾。 司承昱想了想,先给何洲打了个电话问问嘉嘉最近的行踪。 电话响起的那瞬间,他给旁边的跟从使了个眼色,对方当下了然,立马将一张手帕卷起来一股脑塞进叛徒的嘴里。 他的电话,何洲接得很快:“最近怎么样?” 在徐家做了数十年的狗,他的笑早已养成了人畜无害,温和得体:“我还好,你怎么样?” “还行啊,反正日子过得还算轻松。” “轻松?”他咧嘴一笑。沙滩,大海,阳光,这样的美景之下,他将皮鞋鞋尖对准了男人的脑袋,往后一撤,狠狠一踢,踢碎男人一口牙,好几颗牙齿伴随着血液和唾沫吐在沙滩之上。 何洲听着声响有点奇怪:“你在哪儿做什么呢?” “踢椰子玩,这会儿在海边。” “你这小日子过得。”何洲笑起来:“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他握着电话,眼眸微垂:“最近…没被徐嘉禾欺负?” “没有。”何洲老实交代:“她最近交了新朋友,没时间折腾我。” 司承昱哈哈大笑,脚下的血液弥漫在鞋底,一股血腥味涌上来窜进所有人的鼻尖。他越笑越大,最后整个海滩只剩下他一个人的笑声:“嘉嘉…交了新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