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警局

    明亮简洁的房间里，一个身穿笔挺制服的女人坐在蔺听对面，手边放着纸笔。

    许是见过太多这样一身狼狈来报案却是半晌说不出话的人，程雯起身给蔺听倒了一杯水，“我姓程，这是我的证件。不要害怕，你可以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吗？”

    这个深夜跑来的年轻女人实在太过惊慌，且应是方才经历了什么现在有些衣衫不整，面部也红的奇怪，尤其是眼睛和嘴巴，湿漉漉的小鹿和湿漉漉的水润，不正常到可以一眼看出来她遭遇了什么。

    程雯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想，她温声道：“别怕，你已经在警局了，这里足够安全，告诉我，你遇见了什么？”

    蔺听：“嗯，程警官，你你好，大概一小时前……”

    程雯做着记录，在蔺听哽咽的时候给予她无声的安慰和鼓励，很快起了成效，年轻女人吸了吸鼻子，开口继续描述经过。

    声音很低，需要仔细去听才能听得清楚，程雯微不可查地蹙起眉头，却仍是耐心聆听着，直到“蔺听”说到最后。

    蔺听：“我……我打了她，然后跑了出来。”

    “你刚刚提到‘你打了她’？可以详细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况吗？”程雯向她确认。

    在警官的注视下，“蔺听”仿佛感受到了那双琥珀色瞳孔里的正直和温柔，她自我打气般用力点头，然后说：“她当时手……已经伸到我的裙子里面，我太害怕了，她又说着些奇怪的话，我试着推开她，但没推动……她力气更大了，我我……”

    这段实在太过难堪，以致于勇气如同xiele气的皮球，很快她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不可闻。

    程雯身体向她的方向移动了几分：“没关系，慢慢来，别怕，说出来，你怎么了？”

    蔺听：“……我……”

    她把头低下去，声音里带上了哽咽：“我的衣服被她解开，旁边还有人……我不知道他们看没看见，也许他们也在做那种事，我我不知道……”

    “别怕。别怕。”

    程雯放下笔，手在空中犹豫了下还是落在了她的背后。“蔺听”全身立时僵住。

    隐隐的，程雯感觉到掌心下的身体在颤抖。

    她轻轻拍了拍女人单薄的背脊，心里不由升起一股怜惜和感伤，却只能寄期于对方能从中感受到自己的安慰，虽然那对她而言是那样微不足道。

    没多久，“蔺听”缓和了情绪，握住水杯向程雯道谢。

    只是在程雯看来，这个微笑总有种苦涩和强撑的味道在里面。

    蔺听：“后来，她把我放倒在地上，整个人压过来，我手胡乱摸着，终于摸到了那个酒瓶，朝着她砸了过去……”

    将近凌晨一点，许心言被请了过来，额头上还裹着白色纱布。

    休息室里，“蔺听”被程雯摇醒，很快便得知了许心言就在外面，并且获知了她否认的言论。

    “这位警官，我要声明，是这位小姐发出了暗示，并且向我主动索吻，我才去吻她的，后面的事情只能说是情不自禁，她的身体很软，舌头、胸脯，还有……”

    蔺听恨得牙痒痒，虽然有猜到她不会承认，可听到许心言不要脸的话还是一股气哽在那里，都被气笑了。

    “够了！”蔺听打断道，声音都在抖，被气的。

    然而屏幕里还在继续，程雯皱眉道：“她还说，你们刚确定了恋爱关系，但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翻脸，还打了她，她说如果你仍然坚持你的谎言，她就会对你提出控告。”

    蔺听这才记起来她没开麦，游戏里的　NPC　根本听不到她的声音。

    她按下情绪等待程雯继续。

    果然，程雯不无担忧地说：“一个坏消息是，那里是三不管地带，监控早已经损坏，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你说的话。”

    “还有人证！”蔺听打开了语音忙道。

    程雯叹了口气，道：“……你来看看吧。”

    “噢，好像是有两个女人在那，她们在接吻，亲的那叫一个火热。”他说着，还嘿嘿笑了两声，眼神放肆地在一名女警身上扫过，被对方狠狠拍了一桌子呵斥后才老实下来。

    “警官，我真的没说谎，就知道这么多了，那里可是「野巷」，从那出来的不都是为了打……”他话一下子卡住，在女警几乎要冒火的目光里几经变换口型，这才说，“为了谈朋友喽，擦枪走火多正常啊！警官！不能为了这事你就要关我吧……”

    屏幕里外两个蔺听都沉默了，屏幕前男人的脸逐渐变得模糊，如同即将被模糊的真相。

    男人被放了，毕竟这件事确实与他无关，和他一起被调查的女伴则是到现在还醉着，据说，她与男人巷子里分开后又去了酒吧喝酒。

    是以这件事最终因为证据不足，不了了之。

    “蔺听”和许心言在警局的门外四目相对，游戏里的她脸色苍白，眼中隐约可见晶莹。她在竭力控制自己不要哭出来，不在这个女人面前露出弱势的姿态。

    许心言抚摸了下自己包扎过的伤口，目光幽深，沉沉看她：“没想到野猫皮下是只野豹子，那就期待着这只野豹被人掌控剥了皮的那一天。”

    年轻女人打了个哆嗦，连屏幕外蔺听听着也不禁汗毛直竖，她还头一回见到许心言这么变态的一面。

    看着许心言挑衅似的驱车扬长而去，两位蔺听再次一齐沉默了，而在一片灰沉的尾气中，一个毛玻璃效果的弹窗越渐凝实。

    低沉缓慢的音乐响起，伴随着弹窗提示一同出现。

    【进度正在保存……存档中……】

    字幕变换，新的内容出现。

    【进度已留存。欢迎来到『不夜都市』，即将开启新的一天！祝您生活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