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克曼
贝克曼
她在做梦。 娜娜莉无比清醒地意识到这一点，但身体却不受控制，自觉环上身上人的臂膀，惹来一阵喑哑的笑音。 这个声音催得她头皮发麻，鸡皮疙瘩都要起来，肢体动作却充满依赖和亲昵，温暖的触感在唇上迟迟停留，一只手覆上后背，隔着柔软的衣料游走，随后那股湿润的感觉又一路从脸到脖颈，怜爱非常，似乎钟爱那小心翼翼的跳动的脉搏。 “……” 娜娜莉无不麻木地从床上睁开眼睛，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怎么会梦到这种事？她摸了摸后背，触手一片黏腻，本来就是烦闷的夏季，蝉声还在窗外喋喋不休，更添几分热意。 她叹了口气，可惜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叹息。 “……我开了三天的药，药水一天两次……” 送走又一个病人，娜娜莉揉着眉头，整个人没形地瘫在了桌上，冰凉的玻璃桌板早在一早上的接诊中被人体捂热了，燥意依旧得不到疏解。 “要不要去换件衣服呢？”进来的人问，娜娜莉抬眸，“多谢关心。” 她不咸不淡地回复，紫色的眼珠又重新聚焦在手腕处的衣袖束口，繁琐的衣物一向是她的偏好，并且习以为常。 更何况她比谁都清楚，衣物并不是罪魁祸首。 娜娜莉又一次微不可察地叹气，她坐直了身体，正眼去看来人，“有消息了吗，香克斯先生？” “没有。”来者很干脆地说，“不要这么叫我啦，听起来很奇怪诶。” 句末的诶字被拖长了小半个调子，听起来就像在埋怨又在撒娇——娜娜莉为自己的想象打了个抖，一米九的壮汉撒娇，她真的脑子不太正常。 娜娜莉和他对峙，对方笑眯眯的，似乎一切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她最终还是败下阵来，低头的时候刚好错过海贼的眼神。 她一定很热，才会有一层很薄的汗水贴在后颈，高温让皮肤甚至都浮上一抹粉，看上去惹眼极了。 香克斯藏在桌底的手指情不自禁地揉了一下指腹，对抬起头的少女露出笑容，“结束了吗？” 他问的是今天的就诊，娜娜莉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随后又懊悔自己为什么要应答。 “……所以，”她实在不想叹第三次了，娜娜莉没去看他的眼睛，“您有什么事吗？” “……我就说没事，”他大大地叹了口气，“然后就被她赶出来了。” 旁听的人们发出狂笑，太丢脸了、不会追等等一类的话都跑了出来，嘲笑声卷出海浪，又伴随着熊熊燃烧的篝火，海贼们快乐地唱起歌来。 “……为你送去宾克斯的美酒……” 声音一层又一层，敲响了窗，正在家中的娜娜莉无奈地推开玻璃，乐声不算悦耳，但她心中沉重的负担却仿佛也要跟着他们奇葩的调子飞到天上去，娜娜莉看着自己桌上摞起来的一大堆资料，无奈地又把窗户关上了。 她心绪乱得很，干脆穿着居家的衣服，专门找了远离那群海贼的地方，在柔软的海滩上坐下。 夏季风带来海洋的味道，娜娜莉一时间有些昏昏欲睡，在她还没回来的时候，大半部分时间都和罗西南迪和罗在船上飘荡，船只被浪推得摇摇晃晃，变成他们最好的助眠剂。 他们两个怎么样了？那个莫名其妙的房间是阴谋还是荒诞玩笑？还会再来吗？接下来又要怎么走？她什么时候离开？ 太多问题挤压她的脑子，娜娜莉遥遥打了个哈欠，她只在吊带外边穿了一件薄衬衫，露出大片皮肤，如今也在海风的吹拂下有些冷了。 她坐了好一会，最终还是唉了一声。 “不介意的话，”娜娜莉转头看身后，“过来坐吧。” 身后的人遥遥举起双手，“我只是随便转一转。” 娜娜莉：“我知道，不然我早就拔枪了。” 靴子踩在沙砾上的声音细细的，娜娜莉捕捉着这样的声音，又听见衣料沙沙作响，“怎么不去和他们唱歌喝酒呢？” “我不是酒鬼，”来人轻笑着说，“你想谈什么？” “这么直白是不会讨女孩子喜欢的，贝克曼先生，”娜娜莉侧头去看他的脸，“所以，没消息？” “香克斯没说？” 娜娜莉一想到那个红头发的海贼就莫名古怪，她随便敷衍过去，“您不是负责这一块的吗？” 大管家啦，保姆啦，聪明人啦，反正她看他的第一眼就知道她们两个在某方面很相似。 比如都是劳累命，比如都小心谨慎。 再比如，面对超出掌控的事情，都会努力让它回归正轨。 “嗯，”贝克曼说，余光看见她被风吹散的卷发，“除了这个，还有一件事。” “什么？” “你反应太大了。” 他的话语刚落，娜娜莉几乎就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我们只是第三次见面吧，”她说，声音高了起来，“您很没礼貌。” 这个用词差点没把他逗笑，贝克曼克制住这种欲望，“从别人的话里就知道，你以前不是这样。而且你的敌意太明显了，”他顿了一下，“我该叫你什么？” 娜娜莉嗫嚅了两下，她下意识想反驳，却找不到话，“……随便您怎么称呼。” 她的敌意明显吗？ 娜娜莉左思右想，不得不挫败地赞同他的说法，空白房间让她再一次沦为被动，受制于人（？）的感觉不要太糟。 而他们两个…… 好吧，她在情感上一视同仁地把他们视作了“房间”的具现化，所以才会竖起防线。 娜娜莉捂住脸，整理自己的情绪，“……我会注意的。谢谢您的提醒。” 贝克曼摇了摇头，“这不是提醒，也不是你想的什么警告，别太放心上。” 他看着女孩子脸上懵懂的表情，眼睛就像年少时他在森林里看见的鹿，清澈美丽极了。 贝克曼：“今后再遇见这样情况怎么办？” 娜娜莉嗯了一声，“在找到解决办法之前，只有照做吧？” “但你不喜欢，”他循循善诱，“是不喜欢房间，还是不喜欢和我们接触？” “都有，”娜娜莉说，她皱紧眉头，“我……我对情绪比较敏感，你们也会影响到我……” 她艰难地形容：“有点奇怪。” 她深刻怀疑那场古怪的梦就是因此导致的。 “所以我在想……我在想能不能用脱敏疗法。” 娜娜莉托着脸，“多去看多接触行不行呢……？” 贝克曼叹了口气：“那你要去找舞男接吻作/////爱？” 她大惊失色，脸一下子爆红：“什？！您说什么？！！” “我收到了消息，”贝克曼说，“这种房间只会在随机时间出现，不可预测，不可摧毁，每次出现时的要求都不同，但只会变本加厉。” 沉静的黑眼珠注视着身边人，“你说，它下一次会要求什么？” 为了习惯和两个陌生海贼亲密接触，于是找其他陌生人亲密接触？ ……太弱智了，她不能接受。 “我想的提高自己的阈值……不是您说的那样，”娜娜莉弱弱开口，“让感知钝化就好了……” “是吗？” 贝克曼平淡地说，“这样的见闻色本来应该是你的强项才对。” 他说的娜娜莉哑口无言，她用手指绕住长发，不自觉地卷了一下，“那您说该怎么办？锻炼接吻技巧吗？” “可以。” “对吧，我也这么想，但是我去找谁锻炼呢，所以……啊？” 她目瞪口呆，她难以置信。 娜娜莉：“……什么？” 贝克曼微笑，这是一个放肆的笑容，“所以，”他看着她，就像年少时注视的那头矫健而美丽的鹿，“要试一试吗？” 直到被抱在怀里，她都不知道哪里出了错。 “我总觉得……”娜娜莉不自在地动了动腰，裸露的肌肤靠着粗糙的布料，并不舒服，她狐疑地抬头，“……你就是找了个借口吧。” “是吗，”贝克曼含住她的唇瓣，又松开，“感觉怎么样？” “rou贴rou……” 他或许笑了一声，“那就换别的，”黑头发的海贼说，手指抚上她裸露的一小截腰肢，在暗色的天幕下白得发光，“这一次记得呼吸。” 他温柔又激烈地缠了上来，娜娜莉感觉自己就像被蛇裹住的猎物，蛇尾一层又一层地接连而上，她无法后退，只能接受他的动作，随着深入，空气越发稀薄，她的呼吸也越发急促起来，手指不自觉地抓住海贼的肩膀，修剪圆润的指甲在他身上留下刺痛，贝克曼却不以为意。 这样只能让他越发兴奋。 他用手指丈量少女的腰肢，弹琴一般在柔韧的皮肤上奏乐，从上至下，又从身侧到脊背，他听见又急又轻的喘息，她不自觉地挪动腰想要离开，却忘了自己就坐在他的腿上，热度和香气同时侵扰他的感官。 贝克曼承认她是对的，她在干扰他。 两人的身高差距太大了，她的体格又称得上娇小，被他抱在怀里的时候，从背面几乎看不见人。 就像被蛇吞食的猎物。 他抚摸着光裸的肌肤，将分离时的银丝卷走，怀里的姑娘早就红了脸，眼睛都晕熏熏的，不自觉地就靠在他胸口处。 “你，”娜娜莉说，美人连生怒都活色生香，她忿忿地瞪了他一眼，“你就是故意的。” 她下意识舔了舔嘴唇，那里早就被亲舔得暧昧极了，天鹅般的颈子与柔软的胸口一同起伏，明示着主人不平的心绪。 “能控制吗？” 贝克曼摸着她的卷发，语气熟稔仿佛他们天生就认识，他的手指在她单薄的肩颈流连，又引得她发痒。 男人深色的眼睛带着笑意，“你喜欢自己主导，对不对？”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男人，这是一场不动硝烟的战争，而她必须掌控一切。 娜娜莉顿了一下，“都说了，”她语气变得很硬，贝克曼的这番话挑起了她难有的胜负欲，“你这样不会讨女孩子喜欢。” 她强压着内心的一点变扭，使出力气把他往下压，沙粒发出沉闷的一声，而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倒在地的海贼。 “我不喜欢有人用这种自以为是的眼神看我。”娜娜莉厌烦地说，那些受制于人的过去涌来，“就这么躺着吧，海贼。” 她根本不等他说话，俯下了身子，主动亲了上去。 这一次她有了准备，学着他的方式伸出舌头，亲吻的水声被海浪淹没，初学者亲得认真又仔细，是难得一遇的优等生。 女孩子的体温微凉，抱起来就像一块温润的玉，海风在空隙处流走，棕桐叶的簌声比心跳还要快。 “好了。” 娜娜莉微喘着气起身，她看也不想看他，比起具体化的某一个人，对方对她来说更像锻炼模具，和练习心脏复苏时的无脸模特没什么区别。 她仔细回味着刚刚的两次练习，“我会习惯的，多谢帮忙。” 躺在沙滩上的海贼勾起唇角，梳理整齐的黑发都在过程中变得凌乱，他屈起腿，掩盖腿间的异样。 “如你所愿，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