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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时辰,基本就冻硬了,根本就下不了嘴。偏偏他们又没带锅子一类的东西进去,只能将就着将干粮烤烤,这才勉强入了嘴。至于两人之前担心的臭味问题,因为天气的缘故,反倒没有那么难以忍受。陈埭犹豫片刻,不怎么好意思地对着汤元纬开口:“汤兄,能否让在下洗漱后,再回到客栈?”汤元纬愣了下,旋即反应过来:“没问题。”就陈埭如今这一身异味,若是不清洗清洗就直接回客栈,这一路上还不知道会被人怎么嫌弃呢。季家人手脚还算麻利,很快就将两个浴桶抬到了汤元纬的房间。足足九天不曾回到卧室,甫一见到熟悉的卧室,汤元纬只觉得心脏暖融融的,跟回了家也没两样了。两人很快褪去衣衫进入浴桶,寒冷得起了鸡皮的身体才进入温热的水中,汤元纬与陈埭便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舒适的喟叹——“啊,好舒服。”二人拿起澡巾在身上狠狠搓了几回,直到将身上污垢和异味都去除了,再换了桶赶紧的热水,这才两臂舒展,脑袋直接搁在浴桶的边沿上,泡起了澡。“还好看到扉页内容后,我们便按照上面所说自己尝试了一回,否则以秋闱的经验去应付春闱,我们铁定要吃大亏。”汤元纬一脸感叹。陈埭深以为然地点头:“我们到时记得带个锅子,再装些白米进去,自己煮白粥吃,也比那干粮好。”“还有衣服,也得到成衣铺去买那些布料更厚的。”二人又说了些话,等到水温变凉,这才先后从浴桶出来。书童到厨房叫了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两人出来时正好摆上,陈埭也没再客气,跟在汤元纬身后走过去坐下,一起用了顿晚餐。此时已经天色渐晚,屋子里必须点着蜡烛才能视物,但两人却没打算就此歇息,二人走到书房,分别拿起手上的试卷,开始在答题集上寻找答案。那书童原本心疼自家少爷,便想要开口劝阻,却被汤元纬直接打发了。“眼看着春闱就要开始了,我可没时间浪费。”书童无奈,只得退下。汤元纬与陈埭做的都是同一套题,正是上一届林如海考中探花的时候那套试题。而这一套题,林如海的答题,是直接拿下了会元的——当时就有人说,以林如海在春闱与殿试上的发挥,若是他在秋闱时不是只拿了第二名,而是将解元也拿到手,到殿试时,他也不至于被压了名次。但两人认真对比过林如海的答题后,面色变得难看起来。“汤兄,我这答题,究竟能不能上榜,结果有些悬……”汤元纬的脸色更差:“我这答题,若是朝廷取进士名额与去年一般,倒是能上榜,但最大的可能,却是个同进士。”对他们这些年纪尚不算大,下一科还能继续参加的学子来说,考中同进士,可真不如直接落榜。至少这样,他们还能等三年之后,再到京城来参加会试。陈埭叹了口气,反倒有些羡慕:“我倒是觉得,能考上同进士,也是幸运。”汤元纬不解:“陈兄为何如此丧气?以陈兄的学识,就算这科落榜,下次再来参加会试,却一定能拿到进士功名。”陈埭摆手:“汤兄何必安慰我?这天下的读书人那般多,每三年还都有新考上举人的学子,其中不乏学识比我等更好的……再者,与我学识相当的读书人不知有多少,这一年年地积累下来,你觉得我下次科举一定能得到进士名次,人家的朋友岂不是也这样想?”汤元纬赶紧否认:“陈兄,你我学识相当,若这科考不上,下科必然榜上有名。”不仅仅是陈埭,他自己也是这样想的。陈埭叹气:“就算汤兄说得有理,我也希望这次能榜上有名,哪怕最后的结果只是个同进士。”“陈兄……”“汤兄不知,我这次赶考的银子,已是全家的最后积蓄,甚至家中还为此背上了债务。”陈埭沮丧,“我总不能让家人节衣缩食不算,还要为了我举债度日。”汤元纬张了张嘴,想到家中父亲妻儿,神情也有些难过。他家庭条件比陈埭要好些,但也并未好到哪里去。“这样一想,还是陈兄看得明白。只是……”汤元纬低着头,“陈兄不会觉得不甘吗?”以同进士的功名进入官场,天然就比进士出身的官员低了一等,升职速度,也远比不上进士出身的官员。最重要的是,同进士出身的官员,永远不可能进入内阁。他们科举做官,为的不就是不停地往上爬?但一个同进士的名头,却将最顶上的路给封死了,只要不是年过半百,考中进士便已是侥天之大幸的学子,都不可能甘心自己头上顶着一个同进士的功名。就算最后能进入内阁的官员只是极少数,如他们这样的人也不太可能走到那么高的位置,但只要不是同进士,总还有些希望。陈埭却是异类:“可我不觉得自己真的能走到那步。”“陈兄!”汤元纬有些生气,“你今日为何一直在说丧气话?”“我并非说丧气话。”“你……”“汤兄,你有没有想过,以我们这样的家世和年纪,进入内阁的希望究竟有多大?”汤元纬神情一震:“我没想过……”“我想过。”陈埭开口,“你我年近而立,一无家世,二无师友帮衬,三无得力岳家,这升官儿啊,就得一步步地熬。但就算熬到死,我们也不一定能有机会进入内阁。”当然,也不是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比如当官之后政绩出众,引起了皇上的注意;或者有了什么奇遇,救了皇子皇孙甚至皇帝,让皇上对他们刮目相看;或者运气好,讨了未来皇帝的好感……可陈埭心中有数,他从有记忆起便一直读书,为考中功名而努力,怎么治理一方百姓,他是完全不懂的。官场中没有人脉,其他人也不会好心教他。而其他可能,那简直做春秋大梦呢。汤元纬有些犹豫:“陈兄这样一说,我都不知道该不该参加这次春闱了。”因为发现自己很可能变成同进士,汤元纬是真的有想过放弃这次春闱的。但陈埭这话,却让他犹豫起来。进入官场官场越久,进士与同进士之间的差别就会越大,但在最开始授官的时候,两者间还是没有太大差别的。汤元纬在考中进士当官,与休养三年后再考之间犹豫不决。陈埭起身,拍拍他的肩膀:“汤兄,这只是我的想法,汤兄不必在意,晚上也不要多想。毕竟以我如今的学识,连考同进士都得看运气,明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