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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坐着的马车一直往南行驶。过了南城集市再往东,行人逐渐便不那么密集了,就算是有,也皆是作差役与营服装扮的男子。所见之人又无不对马上的霍究顿步行礼,很快,就路过一座有着宽阔大门的衙署。又往前行了一里路,街上人越发见少,最后在一座门前种着歪脖子大龙柏的宅院前停了下来。但停下来也只是为了等待卸门槛,接着,马车又进了门。沈嫣下了地,一看这宅院阵势,不用问也知道是他霍大人的宅邸。再一看,这院子有四进,一个人带着下人住这么大院子,真是浪费。“晚饭想吃什么?我给你做。”他边说边卷起袖子来,插腰立在庑廊下。沈嫣迟疑:“你做?”他扬唇:“保证好吃。”沈嫣咬唇未语。垂头默了会儿,她说道:“可我不是来吃饭的,是有几句话想跟大人说。”霍究眸色微凝,抱臂望着她。她沉气,说道:“那日大人与梅公子起争执的事我听说了。不管大人是出于什么心情,我都想说声谢谢您。“但是不管怎么样,我跟梅家有婚约,只要这婚约一天还在,我就不能做出对不起人家的事来。“这是我的私事。大人的心意,沈嫣心领了。往后,希望大人不要因为这件事而困扰。”霍究闲立着的身躯骤然收紧。即使隔着两步远的距离,沈嫣也能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你的意思是,我纯属自作多情?”沈嫣心里有些疼,但她仍然道:“大人言重了。我只是觉得于礼不合。”如果说先前她还对他的心意不确定,如今眼目下,她也能摸到几分了。寻常男子,怎么会无缘无故把女子带回府来吃饭?她很想留下来,很想跟他分享独处的时光,更想叫他一声霍哥哥,享受他给予的温情,可是即便如此,她也不能接受。如果在她与梅琪瑛尚有婚约的情况她纵容自己,那她对不起梅家,对不起沈家,也对不起霍究。也许她懦弱无能,舍不得名声去跟梅家提出退婚,但她到底不想牵累无辜。她总不能因为一己之欲,而置这么多人处境不顾。所以,把一切扼杀在初初萌牙的阶段,是理智的做法。霍究像石雕一样僵立着未动,直到望见那双半垂的眼帘开始微微泛红,他才缓缓放下双臂,说道:“真是这么想的吗?”她静默片刻,点点头。霍究望着她,不再说话。沈嫣刚好踩着晚饭的点进府门。沈羲倒是有些意外她回得这么早,她还以为霍究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霍大人在定狱,贺兰大人去了遛马,世子已经回别院了。”听完下人如此禀报,她也不再说什么。饭后上了等在门外的苏言的马车,直接往鹿儿胡同去。萧淮刚进门换过衣裳,正站在庑廊下等着她。听说她到了,随即就在门外迎到了她。“不是说不舒服么?怎么又过来了?”抬手覆上她前额,嘴里虽是这么说着,一双手却环在她腰上,一点要放人的意思都没有。沈羲心思渐定,一面解着披风,一面说道:“我想见见毕太傅。”她感觉腰上的手微微顿了顿。萧淮不解:“为什么?”“大概是因为,满大周的人,我最不了解的人就是他了吧。”沈羲走到帘栊下,转身看了眼他。第430章你想多了这一整日捋完线索的结果,就是她顺藤摸瓜,最终怀疑到了毕太傅头上。“我总感觉很他这个人很神秘,虽然看上去一点问题没有。“我听说他已经有六十七岁高龄,这么说来他与温婵年岁不相上下,我想看看我认不认识他。”“你怀疑他是昔年那幕后凶手?”萧淮很快捕捉到她话里关键,走到她面前来。沈羲没说话,但沉默即代表着是。至今为止她还没有见过毕太傅真容,对他的了解也不过是些皮毛。昔年大秦有头有脸的,或者说能跟成亲王府结得上仇的人她都有印象。毕太傅毕尚云,这个名字她完全陌生。但名字可以改,而且他的年龄还有他如今取得的地位都符合昔日背后凶手的特点。所以她必须去见见,以鉴定她的猜测对不对。萧淮也没有再追问,走到书案后坐下,拿起桌上纸镇拨了两拨,说道:“见他容易,要使他不起疑却就难了。“他近年都不曾露面,即便是出府也是低调得紧。“你我尚未成亲,倘若陡然带你去见他,既于礼不合,他若真是你认为的凶手,也定然会起疑。”沈羲坐下来,执壶倒了两杯蜜枣茶。难度她知道肯定有,但就是因为有难度才会来找他。“真没有办法了吗?”沈羲抬头。他想了下,说道:“不过是想见见而已,明着不行,也可以来暗的。“不过太傅府的防卫也很森严,就算我带着你去,也得安排安排。”“有多严?”沈羲道,“比起宫里呢?”戚九从前就是宫廷影卫,只要不比宫里还严,而且他们又不打算干什么大动作,应该不至于没把握。“自然比不上宫里。但是既然你有了怀疑,我带着你去了就不能只为着见见他的面,总归还要再找找别的破绽。“所以不能马虎。”萧淮说到这里揉起额角来,末尾的话也略有些含糊。沈羲点点头。一看他在揉额角,又说道:“你喝了酒,要煮醒酒汤么?我去吩咐厨下。”萧淮摇摇头,拍拍旁边空地:“陪着眯会儿就好了。回头我送你回去。”沈羲乖顺地偎过来,半躺着陪他养神。两个人都似有心事。他十指交握扣在腹上,双眼闭着,眉头却惯性地轻拧。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又睁开了眼睛:“你别想太多了。“太傅是个书生,我从未见他露过武功,昔年好几次还是李锭救了他。首先这就不符你的猜想。“再者,他是大秦已经起了兵乱才到的李锭身边。“那会儿江西广西各地都有了乱党,并且还经朝廷镇压之后,朝局相对稳定之时他才去的李营共谋的大事。“如果他是凶手,那么中间那么些年他在哪里?“最要紧的是,李锭起兵的时候是二十多年前,那个时候大朝未亡,许多秦臣甚至乎还当面见过他。“可从来没有一个人说过认识他,更没有提过他与成亲王府或秦朝宗室有什么关系。“你说你是不是想多了?”沈羲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