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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在帘栊下,随手便将手里一物抛过来!沈羲连忙避开,那物件儿哐啷啷掉落在地上,亮闪闪的一枝,一枝雕着两朵梅,居然是她遗失在小胡同里的那只银簪!“倒是挺机警。”他笑着在身后大罗汉床上坐下来,随手沏了杯茶在手。沈羲捡起那簪子,不知道该不该道谢。最终到底还是行了个礼。面前这人,她可不想得罪!正想问他能否走了,他忽然又清清冷冷地开起口来:“以后不要再来见我了。”沈羲满忽然想笑。好的,她可正中下怀呀。不过想来他是好意。她微微颌首,说道:“是。”第86章父子心机萧淮不料她答的这么爽快,又凉凉扫过来望了她半晌,转着手里杯子:“让你填的表,为什么作假。”没有疑问的意思,就是陈述。沈羲可不认为他不知道为什么。略顿,便躬身道:“因为不知道世子会来救场。”如今她之于他,大约就如一只不经意捕到手的兔子,没有杀的必要,但放走之前还可以留着磨磨爪子。萧淮望着她,抿了口茶,却没有再说话。沈羲也微凝神,看来这是个不怎么容易被激起反应的人。好在她也并不希望他有更多反应。无论如何他也是屡次救了她。他又是这样的身份,便是狂傲几分,肆意几分,也都是完全可以容忍的。她遂将簪子收回袖中,说道:“谢世子替民女解围,若无它事,民女这便告退。”刚说完这句话,门下苏言却忽然进来:“王爷来了!”沈羲在门下回头,下意识往萧淮望去。萧淮神色已变,眉头也倏地皱紧。沈羲没犯法,自是不怕见燕王。但是先前贺兰谆的话却又还在她脑海里回响,陈修死前为什么要冲她下手,贺兰谆还需要向燕王交代!毕竟陈修是判了极刑的重犯,燕王府既然全程有人参与,那么他不弄清楚也是说不过去的。但是她却不知道燕王会来得这么快!这么说来,定是贺兰谆在他们走后便将消息告知给了燕王。贺兰谆这是在成心害她吗?这当然不可能。他并不知道她是赫连人,始终也只是想弄清楚她与陈修之间的联系。就算弄清楚了,也不可能特意为难她。可她偏偏解释不清——她说没关系,他们会信吗?要使他们相信,她就只能把与萧淮之前相识这段说出来,甚至到胡同里那段,可那就复杂了!所以最好的解决方式,是就此撤走,不让燕王见到。她被陈修报复,至少说明她不是陈修同伙,既不是同伙,燕王抓着这事不放作甚?可是门外脚步声都已经传进屋里来了,她还能怎么撤?“跟我来!”正出着神,萧淮突然如同一道魅影挪到她跟前,接着拖起她的手,又如魅影一般绕过后头帘栊,将她塞入屏风与帘栊之间夹缝!夹缝只有一尺宽,沈羲虽然瘦,骨架也不粗,但却仍然逼窄到无法动弹!她本来打算万一避不开,那就直接面对好了,到时再见招拆招,也不定会输。却没想到他居然会采用这种方式!“父王。”萧淮清冷到没有生气的声音传过来了。接着是一声拖长音的“唔”。但这声音,却又意外地清朗。萧淮已有二十出头,那燕王算起来至少也应该年届不惑,他竟然有这样的嗓音。她小心地透过半指宽一道缝隙望出去。只见那道如同萧淮一般高低的身影背对她而立,身上玄色蟒袍剪裁极为合身,将他比例极好的身材修饰得如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一般无异。在他这样的年纪,处在他这样已可以高枕无忧的位置,没曾大腹便便,并且腰背都不曾穹上一点,算是极之难得了。何况还保养得这样好。“我听说,先前在刑场被陈修暗器行刺的女子你带回来了,人呢?”燕王脸偏向萧淮,这个角度,已能够看到他三成的侧脸,这侧脸与萧淮有几分神似,而且因为没有蓄须,所以比实际年龄看上去要远远年轻得多。但沈羲此刻却无暇再关注大周这位藩王的风仪。因为他果然一来就问起了她!她把心定住,听着看萧淮会怎么回答。“走了。”萧淮道。燕王把脸又转过来一点,目光停在他脸上,不再移动。“走了?”萧淮目光落在他足下,定定道:“我在青石镇抓捕陈修的时候,她无意闯了过来,陈修应该把她当成了我的人,所以在刑场上见到她便就下了手。“我看她也没见过什么世面,问了两句话便腿肚子直颤,懒得纠缠,便就放她走了。”萧淮cao着他微哑的嗓音,完全不着痕迹地撒着谎。沈羲有些郁闷。她并没有吓得颤腿肚子……不过这番话虚虚实实,令她都也不由暗加赞赏。燕王既能这么快赶到,足见那位被誉为白虎的承庆殿掌宫贺兰淳不是吃干饭的。既然能有这样强干的属下,燕王本身定然也有卓绝之处。萧淮要救她,只能撒谎,可若不把实情交代几句,恐怕也交代不过去。只不过她不明白,自己的亲爹面前,萧淮为什么却要做到如此滴水不漏?即便是他说她就在这里,也只是解释起来麻烦了些,燕王应绝不至于深究,更不至于怀疑到她的血统去。可他先前脸上的随意,不屑,甚至是别的,如今在燕王面前,全都没了。“这是你的决定?”燕王已直接转过来,面对着他了。这话说得慢慢腾腾,听不出火气,但却有隐隐的不悦。萧淮静默半刻,缓缓道:“此女是受害者,大同营里眼下正乱,我以为无须再纠缠细节。”燕王盯了他半晌,忽然往旁走了两步,随手翻起他案上公文来。萧淮立在旁侧不语不动,仿佛一座磐石。屋里顿时只有纸张翻动时传来的沙沙声响。沈羲极小心地呼气吸气,这时,便又听燕王慢吞吞说道:“自以为是,最不可取了。”公案旁的他把公文放下来,目光又回到萧淮身上。如此盯着他凝视了片刻,他才又抬步,负着手往门外而去。脚步声渐行渐远渐消失,而萧淮却还立在那里,两眼盯着地下,仿佛变成了石桩。门外已静了很久,沈羲微微吐了口气。但她还没怎么动,他却忽然伸手掷来一物,恰击向她头顶的帘钩!帘钩叮啷一响,沈羲又屏息凝神定在原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