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努书坊 - 经典小说 - 我在快穿世界优雅老去在线阅读 - 我在快穿世界优雅老去 第64节

我在快穿世界优雅老去 第64节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卢老爷、卢夫人和大夫都被请到了卢华的屋子里。卢夫人瞧着儿子秃了一大块的头皮和上面的血痕,不停地抹眼泪,卢老爷则一边叹气一边在灯下细读展昭的留言。

    南侠展昭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直言卢华头上和腿边的两枚袖箭为他所留,意在警告卢华今后不可再轻浮放荡行事。若是日后让他再听说卢华调戏良家女子或者寻衅滋事,他手中的巨阙剑绝不放过此等纨绔之徒。

    且不提收到南侠警告信函的卢家会如何反应,而这卢华从今以后会不会洗心革面且有所成长,只说南侠展昭。他乘夜色归还了二百两欠银顺便小小教训了一番卢华后,心下不再郁闷,又自觉今晚没有多少困意,便想找寻个野外空阔地方练习一会儿新得的轻身功法。

    可他刚要往镇外方向奔去,忽而又记起剑灵的叮嘱,让他调理作息早睡早起,最好不要总是仗着精力旺盛就喜欢在夜间行动,不由得脚步微顿。

    展昭觉得晚上的自己一点都不疲乏困倦,可又不太愿意辜负恩人的关怀,迟疑片刻后,到底选择了直接返回寓所,当真一夜安睡到天亮。

    转天上午,展昭打点行装独自一人离开了三元镇,朝着开封方向赶去。他一边赶路一边打听包拯主仆二人的行踪,好在他这几年行走江湖积攒了不少寻人找人的经验,因而很快就探听到了有用的消息。

    展昭粗略一算,若是自己加快脚程日夜赶路的话,大约三两日的功夫就能追到友人了,便干脆购买了充足的干粮,也不在镇店留宿了,直接出城而去。

    这一日傍晚,天气骤变。空中乌云密布,穿林而过的晚风中裹挟着湿漉漉的气息,眼见着一场大雨就要落下了。

    因为急于赶路,展昭错过了附近的村镇人家。他四下环顾,目之所及皆是荒无人烟的山林景色,便纵身一跃跳上树梢向远处张望,很快就在西南的方向捕捉到了一点隐约的建筑轮廓。

    眼见着风雨欲来,展昭不再耽搁时间,跳下大树后便直奔西南方向而去。不多时,一座破败的荒庙便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内。

    展昭寻到了临时避雨的地方,便趁着雨水落下之前去四周寻了些枯枝草叶当做柴火,而后才走入破庙之中。

    当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落下来时,展昭已然弄好了火堆并开始烤干粮了。他一边关注着自己的晚餐一边听着外面的风雨之声,不经意间又想起了一身红衣的剑灵。

    “也不知道她的江湖经验到底如何,懂不懂得如何躲雨和生火……”

    而被展昭担心的剑灵此时正在风雨中兴奋地奔跑,这是她亲身感受到的第一场大雨,着实有趣。

    剑灵跑着跑着,忽然折下一根树枝,而后轻盈跃起。她随风舒展身姿,自然而然地在风雨山林间练起剑来。

    不对,也不能说是练剑,她本来就是剑灵,剑法之于她就是与生俱来的本能,何须刻意练习?

    剑灵凭着心中之念肆意地挥舞着树枝,没有固定的招式,没有成套的法门,有的,只是渐渐融进这方自然天地的韵律。

    风雨骤急,草木青郁,山川灵秀,剑灵的动作越来越快,身影越加缥缈。不知从何时起,手中的树枝因为承受不住越来越纯粹的剑意而化作碎屑粉末,剑灵便以身作剑恣意舞动。

    随着她周身的剑意越来越盛,这山林风雨共同凝聚而成的自然威势竟然渐渐臣服于剑势之下,剑灵似乎已然成为了这方天地的主宰,风声为之伴奏,雨幕为之开合,草木为之摇曳,一切皆随着她心中剑意而变化……

    剑灵在这场山野风雨中尽情玩闹,直到云销雨霁,她才渐渐感到一丝疲乏。玩累了,自然就想休息,于是剑灵终于记起了巨阙剑里独属于她的小空间。

    心思一动,剑灵就回到了巨阙剑内。她一身红裙绮丽冶艳,乌发如瀑自然垂落,肌肤莹润白皙,浑身上下都找不出一丝风雨泥泞的痕迹,就好似刚刚那一场雨中恣意奔跑只是梦幻一场。

    说起梦,剑灵此时确实有些困倦了。她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向外看了一眼,发现展昭今晚带着巨阙剑住进了一间破庙里,吃的是干巴巴的没什么滋味的饼子。

    “唔,还是当剑灵好,做人的话,总有吃不好睡不好的时候。对了,人族还需要如厕,还会生病,会冷会热……”

    就在剑灵一边酝酿睡意一边默数做人需要经历的麻烦事时,这间破庙里又来了一位客人,是一个叫做陶然公的和尚。

    这和尚和展昭打过招呼后,被展昭让到了靠近火堆的位置,他并不道谢,拽过一把干草后便盘着腿坐了下来。哪知他借着火光看清楚展昭的脸后,就“哎呦”怪叫了一声,好似发现了什么新鲜事。随后,陶然公又摇头晃脑地叹了口气,眉目间划过一丝怅然。

    展昭并没有因为陶然公的这番表现而心生芥蒂,他见这大和尚僧袍破旧潮湿,手中拎着个瞧上去更破旧的包裹,整个人也不大精神,便把烤热的干粮分了一半给陶然公。

    陶然公依旧很不客气,接过干粮后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待他吃完自己的那一份后,又一个劲儿地盯着展昭手中的饼子不放。

    展昭想了想,回身从行李里取出一大块冰凉的饼子递到陶然公面前,含笑道:

    “展某此时同样腹中饥饿,就不把手中的食物让给大师了。大师若是没吃饱的话,可以烤烤这块饼子。”

    陶然公见展昭让他自己动手烤干粮,嘻嘻一笑,接过饼子后也不再一个劲儿地盯着展昭手中的食物,而是专心烘烤自己手中的干粮。

    等陶然公吃完新烤的干粮后,他一抹嘴,就对展昭说道:

    “我看你前世是个情种,这辈子说不定还得栽在这上面。不过你现在走的路是对的,跟在星主身边,也许就有几分得偿所愿的契机了。”

    展昭听到陶然公提到“前世是个情种”这句话,不由得眉心一跳,下意识看向身旁的巨阙剑。他又听到陶然公说他这辈子也许还有情劫,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其实就是不太相信自己有为情所困的那一天。

    “星主?”展昭目露疑惑。

    陶然公也不解释“星主”是谁,他把随身携带的破旧包袱往展昭手中一塞,漫声道:

    “这里面有个宝贝,叫游仙枕。正好,你此番去找星主,就帮我把游仙枕带给他吧。”

    说罢,陶然公也不等展昭开口拒绝或者答应,利落起身就往外走。只见他才踏出了两步,整个人就已然到了庙门之外。

    展昭起身目送陶然公的身影消失后,才再次缓缓坐下,若有所思地瞧着手中的包裹。

    展昭并不知道,这游仙枕本不该由陶然公交予他的,而是要到几年之后才会辗转落入星主手中。可今日陶然公偶遇了本不该去追包拯主仆的展昭,又从展昭的面相中推算出了明潇道人那一世的遗憾,事情就出现了变化。

    同是修行中人,陶然公更能体会明潇道人当年的种种心境,不禁动了恻隐之心,这才提前送出了游仙枕。

    至于未来结局如何,陶然公也算不出来。他只知道,今夜这场大雨和这场偶遇,未尝不是一丝改变的机缘。

    荒庙内,展昭解开陶然公留下的包裹,就见这灰扑扑的破旧包袱皮内,赫然放着一方精美异常的枕头。

    这枕头一看就非凡物。枕面上画着琼楼玉宇和奇花异草,看得久了,只觉得那些亭台楼阁花草树木都是真的,仙气环绕,彩雾袅袅,还有阵阵芳香暗袭。仿佛枕头内存在一个真实的小天地,委实是奥妙非常。

    “大师说,让我把这游仙枕交给星主,又说我正好去找星主。”展昭垂眸暗忖,“看来这星主便是包贤兄了。”

    知晓游仙枕不是凡物,又是陶然公托他带给包拯的,展昭便又把游仙枕细心包好。他是赤诚君子,旁人托他捎带至宝,他便没有一丝一毫偷着枕一枕的想法。于是,展昭把游仙枕和巨阙剑放在一处妥善安置,自己则守在一旁修炼调息。

    但是,当展昭将巨阙剑搭在游仙枕上之时,还是提前开启了游仙枕。

    剑灵只觉得一股nongnong的睡意瞬间袭来,几息之后,她就酣然入睡了。

    剑灵睡着之后,就见不远处出现了一匹黑马和两名青衣侍从。

    青衣侍从见到女子模样的剑灵出现后,顿时面面相觑。他们奉命在此等候枕着游仙枕入睡的奎星星主,却不料等来了一名红衣女子。而且,这名女子身上的灵压非常纯粹强大,让他们不敢轻易得罪。

    “请……贵客上马。”

    “上马去哪儿?”剑灵好奇问道。

    “去往阴阳宝殿。”

    “阴阳宝殿是何处?”

    “阴阳宝殿在阴司地府,司掌凡间生灵命数。”

    第69章

    剑灵一听说能去阴司地府做客, 当下就毫不迟疑地翻身上马,而后一抖黑色丝缰就纵马飞驰而去。

    沿途景致皆昏昏惨惨吸引不了剑灵的兴趣。直到一道高大的城门出现在剑灵的视线之内,她才侧头询问一直跟在黑马旁边全力飞奔的青衣侍从, 这城池就是阴司地府吗?

    可不待青衣侍从回答, 驮着剑灵的黑马就再次加速, 它长嘶一声甩开了紧紧跟着的两名青衣, 直接朝着城池大门方向冲去,眼见着就要撞上城门了。

    剑灵不惊不惧, 既不喝止黑马, 也不大呼求助。在她眼中, 那道紧闭的高大城门和她此时所骑的黑马一样,都由一股纯粹浓郁的阴属灵气所幻化, 非是人间界那种实实在在的木石城门,所以撞上去并无大碍。

    果然,当黑马风驰电掣般地冲上去后,剑灵敏锐地察觉到自己周身灵气运转有短暂的迟缓,随后又恢复了正常。与此同时,她眼前的景致也不再是一片惨淡荒芜,而是变成了一座有行人往来的热闹城池。

    然而,不等剑灵仔细打量这座属于阴间的城市,黑马就一跃而起飞冲进半空云雾之中。几息之后, 它又直接奔入了一座衙门样式的巍峨建筑并在丹墀前停了下来。

    不等剑灵下马, 就有一黑一红两道身影从正殿内迎了出来。这两人露面时脸上本是带着笑的,然而一见到马背上的剑灵, 顿时板起了面孔。

    其中黑衣那位冷声斥道:“尔是何人, 竟敢冒充星主来此!”

    说着话, 他便一挥袍袖, 看样子是想把剑灵驱赶出此方地界。

    但是,剑灵不仅没有立刻消失返回人间,反而动作轻快地跳下马背并朝前走了几步,还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包括面前两个分别身着黑衣和红衣的官吏。

    “看二位阁下的衣着打扮,和人间传说的判官挺像的。哎呀,难道这里真是青衣所说的阴司地府阴阳宝殿吗?”

    说青衣,青衣便到。

    这两个青衣侍从一路急追黑马而来,此时都有些气喘吁吁的。他们听见剑灵的问话后,连忙上前将面色不佳的黑衣判官拉至一旁,而后低声交代起始末来。

    另一位红衣判官不像同僚那样急性子,他此时已经察觉到剑灵非是普通的凡人灵魄,甚至隐隐觉得剑灵的实力远不止他和黑判感知到的。

    红衣判官立刻掐指推算。半晌,他的眼底浮现一抹惊奇之色,神色也愈加的肃穆郑重。

    同一时间,黑衣判官也推演出了前因后果,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就知道陶然公办事不稳妥,不过也算是错有错着了”。

    两位判官彼此对视了一眼,同时用神识飞快地交流了一番,而后便一改方才的冷淡疏离态度,都含着笑请剑灵入殿喝茶,小坐片刻。

    剑灵轻轻眨了眨眼,没有多问什么。她笑吟吟地道了声叨扰,便跟着两位判官来到了大殿门前。

    走进大殿正堂,剑灵抬头一瞧,就见这堂上挂着一块匾,上书“阴阳宝殿”四个大字。

    剑灵坐下后,不多时便有青衣上茶,而黑红两位判官也一直面色温和地陪坐闲聊。

    说是闲聊,其实也不尽然,至少一盏茶之后,剑灵就大体了解了这阴阳宝殿司掌的公职为何。就像之前青衣侍从所言,这阴阳宝殿的殿主掌管着凡间生灵的命数。

    而两位判官的解释要更加具体一些。他们告诉剑灵,凡人一生命数运势都已经记录在宝册之上,一个人该享受几年福,该遭几年罪,贫穷富贵寿命长短,宝册上都写得清清楚楚。阴阳宝殿内的官吏们负责管理这些宝册,以及纠正各种意外并弥补疏漏之处。

    听到红衣判官几次提起“

    弥补疏漏之处”,剑灵便心知这两位判官改变态度的根由必然在此了。她心里十分好奇,但却沉得住气,丝毫没有主动接过话茬的意思,只是惬意地品着阴阳宝殿内的香茗,同时一脸悠然地欣赏着这大堂内的每一件珍奇摆设。

    待到剑灵慢悠悠地喝完第二盏茶,急脾气的黑衣判官再没有了你来我往周旋试探的耐心。他啪嗒一声放下茶杯,又重重咳嗽一声,然后直截了当地对剑灵说了他和红判的所托之事。

    黑衣判官先是言简意赅地讲述了人间界“狸猫换太子”这件宫闱秘闻的来龙去脉,而后沉声道:

    “按照宝册所记载,当今真龙天子的生母李太后还要在破窑内受难几年,之后才能沉冤昭雪和亲子团聚。但你日前伤了一只狐妖,那狐妖为了尽快疗伤重新长好狐尾,竟然胆大包天地截取了李娘娘的一丝凤气。

    “那狐妖原以为一丝凤气对李娘娘这位帝王生母来说无甚大碍,却不想这李娘娘当初生产后就被打入冷宫,随即便被刘氏窃取了后位和大半凤气,之后母子分离远离宫廷,更是因为思念亲儿而哭瞎了双眼,正处于命数最为暗晦低迷之时,全靠残余的几缕凤气支撑。

    “因此,李娘娘被偷取了一丝凤气后,一时不甚便魂窍闭塞命魄迷蒙,竟失去了清明意志陷入魔障当中,如今已然命不久矣。”

    剑灵听到这里,忍不住再次确认般地问道:

    “依阁下所言,就因为狐妖截取了,嗯,一丝凤气,所以,那位本该在几年后苦尽甘来当太后的李娘娘忽然提前亡故了?”

    “李娘娘还未薨逝,不过也差不多了。”黑衣判官皱眉道。

    剑灵眼波微转,着实有些不解。

    “你们这宝册上记载的东西也太不牢靠了,连真龙天子生母的命数都是说出现纰漏就出现纰漏,委实有些奇怪。再有就是,既然生灵的命数都在这宝册上,那宝册就没写狐妖会因为疗伤偷取凤气之事吗?

    “还是说——狐妖那晚本是不该受伤的,纵然我和展昭有能力反击,也不该出手御敌?可这也不对呀,若是大家都规规矩矩地按照宝册记载的内容过日子,那人间界也忒没意思了,大家何必还要努力存活一世?反正无论如何,册子上都记好了的。”

    “道友误会了。”红衣判官含笑摇头,温声解释道,“阴阳宝殿内的宝册并非是那种凡间书册,只要笔墨书写上去就无法更改。宝册内数万万生灵的命数彼此影响,互有关联。当聚散离合、生老病死的大致运势定下之后,期间小势小运都是可以适当变动的,且还有善恶功过奖惩一说,绝非如一潭死水。”

    黑判点头附和道:“命数之说绝非一成不变,运已定,命由己,还看个人修心修行。再有道友所言的命数易改之事,其实并非宝册之故,实是另有隐情。”

    “另有隐情?”

    “确乎如此。”红衣判官目光灼灼地看着剑灵,朗声道,“道友可知,我这阴阳宝殿的宝册中,并无道友姓名?道友知否,若非道友提醒展昭去隐逸村给星主送行囊,那狐妖此生都不会和展昭打照面,也就没有之后的诸多麻烦。”

    “哎,阁下突然冒出来,可是改了不少事情。”黑衣判官跟着感叹了一句。

    剑灵微怔,她听得出这红判的语气中并无怨怪之意,他只是很冷静地阐述缘由。不仅红判如此,就是性情急躁的黑衣判官其实也没有迁怒于她,仅是为人处世的态度比较暴躁粗犷而已。

    于是,她心平气和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