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私相授受
14.私相授受
那辆马车停在远处仁寿坊的奉天医馆门前,驻守在医馆内的奉天卫即刻一涌而出,整齐迅速地排成两列,将那辆白色的马车掩得滴水不漏。 顾明月一行人为看热闹上了书铺二楼,凭借极好的眼力瞧了许久,顾明月只隐约见到一个窈窕的白色身影从马车内探出身子,不紧不缓地在白衣卫军的重重保护下进入了医所内。 楚殷书不离手,只淡淡的撇了一眼,便收回视线,细指轻轻翻过一页书饶有兴味地说道:“我最近听说了一件十分有趣的事,奉天司的一位尚丹侍郎与人私相授受,被人发现了。” 闻言,顾明月也有了几分兴致:“还有这种事?” 奉天司的官吏都是些恪守教规的天希派男道,依据天希派的教规与女子私通可是砍头的重罪。 “这有什么好意外的。”楚夙早觉得这些不用遵守世俗女男之防的男修士们,日久天长地与女人接触,难免与外女产生什么言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试问天下间哪个男子不想高高兴兴地成亲生女,在女人的庇佑下幸福一生?奉天司的男人们整日抛头露面,不知道见过多少女子,却只能看不能尝。连暖融融的女人也碰不得,可不得把人逼疯了。 楚殷察觉到顾明月带些隐隐期待的目光,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我也就知道一丁点,还是凝香馆的一位哥哥跟我说的。” “你自己去凝香馆,带我们来书铺?”顾明月第一次打心眼儿里对她和楚殷的友情产生了质疑。 “书铺挺好的,凝香馆尽是胭脂水粉味儿,待一会儿脑袋都晕了。”楚夙就对女女男男不大感兴趣,凝香馆对她来说实在无趣,就一群男人穿得花枝招展地唱歌跳舞到底有什么趣味? 还没奉天司拉车的马好看。 楚夙有些在意楚殷口中那位尚丹侍郎的事,扭头问楚殷:“你那个哥哥,怎么知道的这事儿?这事是真的吗?” “鸣玉坊类似的传言常有。”楚殷手臂支在窗沿,风徐徐吹过她鬓边的长发,她有些懒洋洋地回复:“我爱听,他只要听说了就跟我讲,有真有假半真半假。” “如果是真的,也就难怪奉天司会如此声势浩大地派人巡视医馆了。”奉天司对男道的贞洁尤为重视,如今世俗男子点守宫砂的传统就是由天希派而起。 实际上,主流的天道教分支大都讲究脱离俗世,对男道的贞洁不怎么看重。倒是天希派一个纯粹由男性组成的分支教派却反其道而行之,将男子的贞洁看得比天都重要,真是令人不解。 “这样的规定根本就不合理。”楚夙一想到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会因如此离谱的理由香消玉殒,不由得蹙起眉:“违反教规,大不了将人逐出奉天司,天希派将人除名就是,作甚么要人性命。” 她抿着唇,本身就比楚殷圆润一圈的脸微微鼓起,好像愤愤不平极了。 “奉天司制定规矩的都是一群七老八十这辈子没尝过女人滋味的的老处男。”楚殷语调平缓没什么起伏,语气中却不乏有调笑嘲弄之意:“说不定早就心理变态了。” “不行。”楚殷越听越气愤,从窗沿一跃而下,这些疯男人不知害死了多少人,难道就没人为那些死去的男道们主持公道吗? 她在书铺无头苍蝇似的乱转:“这合《大魏律法》吗?就没人管吗?这个奉天司是什么权力很大的衙门吗?咱娘亲能帮帮他们吗?” 楚殷听她口中一句句天真的言论,不由得脑袋突突得痛。又听见她提母亲,心中没由来升起一阵怒气,将书卷成圆管狠狠敲在了楚殷脑袋上。 “别给咱娘添乱。” 楚夙平白挨着一下,急忙住嘴,捂着脑袋蹲在一边,泪眼婆娑的好似有万般委屈。 顾明月看她这幅样子实在可怜,连忙上前解释道:“奉天司如今圣宠正隆,千万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好嘛……”楚夙眼泪汪汪得看向楚殷,见她背对着不愿意搭理自己,也轻哼了一声,一扭头跑到角落看书去了。 顾明月偶尔也会对这对双胞胎截然不同的性格感到头痛,又走到楚殷身边低声劝道:“行思性格良善是好事,何必这样生气呢。” “我是担心她说话不过脑子的性格。”楚殷脸色阴沉,颇有些头痛:“官场诡谲多变,她总是这样是会闯大祸的。” 楚殷和楚夙的母亲在官场的处境并不算好,任何差错都可能成为朝臣攻讦她母亲的缘由,也难怪她有此担忧。 “这个年纪正是闯祸才能懂事的年纪嘛。”顾明月心中也明白楚夙的个性太过于耿直,在官场闯祸是迟早的事。 楚殷直恨铁不成钢:“不见棺材不落泪,真是犟种。” “我就犟!”楚夙的声音从二人背后传来,顾明月楚殷身体俱是一僵,立马又听楚夙大声吵嚷:“背着我说我的坏话?我要生气了!” 这声音近在耳侧,惊雷一样。楚殷连忙闪身躲远了些,满脸痛苦地捂住耳朵:“我要聋了。” “就你最坏!”楚夙一想到楚殷老是自诩jiejie,理所应当地管教自己,不由得气上心头和楚殷扭打在一起。 楚殷一个文弱姝女自然不是楚夙的对手,没几下被死死地压在身下动弹不得。楚夙倒也没有向楚殷挥拳头,只是强行把楚殷压在地上想要好好搓搓她的锐气。 “好好好!楚夙你——”楚殷平日里好歹也是风度翩翩的名门小姐,此时被自己双胞胎姐妹这样死死压着趴在地上,狼狈至此,脸都气白了。 平日里在家打架,楚夙不给她面子也就算了,当着顾明月的面居然也这样。 还好二楼没有其他人! 楚夙脸上还挂着泪珠,气愤填膺地坐在她腰上。又想起刚刚嘀嘀咕咕的还有顾明月,她仰着头指挥起来:“你,去给我倒水!” “小的马上就去。”顾明月看楚夙一脸凶相,又被这一番杀鸡儆猴,即刻恭敬垂首,不敢怠慢。 楚殷一听更加气愤了,也不顾什么名门君姝的风度,咬牙切齿地直捶地板:“不许去,绝不能再这么惯着她!” 三人一直闹到天色将晚,楚家姐妹才堪堪和好如初。楚夙大获全胜,喜滋滋地拿着手帕沾些杯中的温水小心地替楚殷擦去脸上的灰尘,边擦边劝慰道:“以后可不要再惹jiejie生气了,jiejie也不是故意把你摁在地上的。” 楚殷狠狠朝天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