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他们相互冲击，剧烈正如他们相爱。
这并不是亚瑟第一次忍受疼痛。 他曾经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幼童，被年长的强壮男孩逼到墙角，孩子天真柔软的指骨在他身上砸出淤青，毫不留情。等到年纪再大一些，经过维科的训练，十几岁的青年以为自己成长得足够了，但偷猎者的子弹仍然会毒蛇一样地钻入亚瑟的皮肤，令他不得不痛苦地嘶吼。而当手里有了足以反击的力量，亚瑟就学会了用拳头说话。如果暴力能够解决问题，那为什么还要说些废话？ 这逻辑简单易懂：既然你惹了我，我就揍回去，比一比谁的拳头更硬。 胜利即为正确，世事不过如此而已。 “告诉我！”七海之王几乎是在暴怒了，海神三叉戟光滑锐利的表面向前推去，刺破厚重的水体，迎向那道比冰海更冷的白光，电流点燃了他的血脉，赤红雾气在海洋中缓缓散开。 他已经切断了一次魔法引起的攻击，得到波塞冬护持的锋芒将电光砍成了碎沫。但Omega坚决地发动了第二次，逊位的国王猛地挥动武器，向对手露出雪亮獠牙。奥姆凭借着高超的战斗技巧四处游走，敏捷得像是条旗鱼，他狡猾地在亚瑟身上不断留下细小伤痕，每每都是一击即脱。 亚瑟并不比他差。那混血儿居然飞快地适应了神出鬼没的魔法攻击，然后准确地劈开了每一道狂暴的闪电。他挥舞着三叉戟，强大的rou体力量使他能够做到举重若轻。终于，亚瑟找到了机会，他用双手一齐握住修长戟身，奋力向前一格—— 那柄危险的魔法产物停在了国王身前。 “来啊！告诉我，奥姆·马里乌斯！我到底应该怎么做！”亚瑟咬着牙问，“杀了你永绝后患？还是追随你的道路，打上陆地去，为了亚特兰蒂斯的荣耀？”手腕上的鲨齿张合，两侧同时发力一扭，另一支权柄顿时被绞得换了方向。Alpha完全没有留手，立刻又是一记重击敲在淡金色长杆上——见鬼，他哥哥力气大得堪比雀尾螳螂虾，那股强大蛮力震得奥姆虎口发麻。 “难道你以为自己比任何一个人更有价值吗？”国王高声怒吼，“难道你以为——我比任何一个人更有价值吗！” 他的弟弟神色未动，握紧了三叉戟的尾部往亚瑟腰间甩去，海水极大地方便了奥姆的行动，他旋转加速，向前劈砍，气势一往无前。魔法的释放需要时间，但现在来不及念诵咒语了，叛乱小队的每个人都希望着能够速战速决。 但亚瑟看起来是真的在伤心了。 “你不相信我。”国王绷紧两颊上的咬肌，“无论我怎么做！”他终于发起狠来，三叉戟上附着的力量越来越重，以至于奥姆不得不小心应对，采取对自己有利的角度回击。“我学习规则，忍受背叛，压抑天性！我在改造自己，去做一个合格的国王！” “铮——！”两柄同样恐怖的权杖撞到了一起。奥姆飞快架开了海神三叉戟，紧握杆身，朝亚瑟喉头刺去。他看见那双蓝眼睛黯了黯，随后感到手中武器被一股可怕的力量缠上了，亚瑟钩住那把淡金色的三叉戟，全身肌rou共同发力，将两支兵器一起甩下海底。 Alpha猛然前冲，奥姆扭身闪避。但是迟了，亚瑟·库瑞已经捏起了拳头，强迫他摒弃技巧，只能使用rou体本身的力量战斗。他们一起冲向那座破旧的小哨所，亚特兰蒂斯人强韧的身躯撞断了几根柱子，尘埃堆叠着外涌。 “我们看不到您了，王！”几个士兵惊叫起来。 “都不许动！”奥姆一拳砸向亚瑟的下颚，“穆克，服从命令！” 亚瑟抓住了他的手臂，试图把海洋领主甩到一边。奥姆蹬碎了一根石柱，反身向亚瑟冲去。他们的速度都太快了，甚至在高速行进中产生了空泡，细小的爆裂声在周围炸开。 海水鼓噪着沸腾，他们相互冲击，剧烈正如他们相爱。 “我本以为一切能够有所不同。”亚瑟疲倦地低语。 他取得了这场rou搏的胜利。Alpha把自己的伴侣按在石柱底部，奥姆的抑制剂正在失效，亚瑟能闻到甜美的气息，他的本能蠢蠢欲动。而他也清楚地知道，同样的吸引力也在Omega身上起着作用。 “你发动战争，肩负血债，然而你不愿承认罪行。” “亚特兰蒂斯会理解我。” “人们会的。”亚瑟碰了碰他的侧脸，沉重地叹了口气，“亚特兰蒂斯终将崛起，但战争不该是唯一的手段。” 奥姆沉默片刻。 “再告诉我一遍吧。”他将脸颊贴上兄长的掌心，柔软地依偎着，“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于是亚瑟微笑起来。真够古怪的，明明不久之前他还在痛苦，以为奥姆真的想杀了自己。可是现在，尽管依然带着一身绽裂的细小伤痕，七海的君王还是露出了笑容。 “我要干什么？我要在国王降下惩罚之前加入审判，要让追求幸福的人们免于流血，我会阻止每一桩毫无意义的杀戮，我想要所有憎恨我的人都能够自由地说出那份憎恨，我希望每一个人都能明白，他们完全可以拥有为自己做选择的权力。” 奥姆闭起眼，慢慢嗅闻着兄长信息素的气味。 之前的临时标记正在失去效力，小王子清晰地感知到这一点。然而那种强烈的渴望还是再次席卷了他的身体。 “我一直在听。”他喃喃着，“只是我不相信你能够做到。” “所以你选择了全盘否定。”亚瑟的语气温和，他在说话，而语言本身就是一种力量，“我能理解。” 奥姆抬起头，盯着自己的Alpha，他想说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曾努力过，因此才明白前方有多少困苦——虽然我们的目的地不在一处，但你即将踏上的是我从前走过的路。 如果失败，一切只会更糟。 “标记我，”Omega亲吻伴侣的指尖，发出诱惑的低语，奥姆偏过脑袋，露出颈侧那枚腺体，他的喘息急促起来，“亚瑟，标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