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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驕奢無德的長公主3

    

第24章驕奢無德的長公主3



    江若離第二天醒來時,枕邊空無一人但還有些暖意,讓她忍不住又躺了一會兒。起身後她照例在銅鏡前坐了半小時,一頭青絲被盤成一個精緻的隨雲髻,墨娥還想著再插兩支步搖,見江若離眼中似乎有些不耐煩,這才作罷。

    江若離打量了鏡子兩眼,只覺得自己似乎比昨天氣色好了不少,可見適當運動還是有必要的。

    少了報紙和線上社交平臺,江若離看著這個時代的話本打發了一上午,午後在屋裡榻上眼神放空,旁邊給她捶腿的紫玉試探問了句:“殿下,楚館那說進了幾個新人,要不差他們來?”

    “免了,小腿也給本宮揉揉。”

    墨娥還在剝著松子,聽到紫玉這近乎直白的慫恿,心裡有些不贊同,見江若離沒有什麼不快鬆了一口氣,當下也開口了。

    “聽聞今年宮裡的冰嬉宴加了些新花樣,殿下可要提前選定當日的著裝?”

    江若離拿起小碟中的幾顆松子仁喂進嘴裡,沒急著發話。

    昭陽長公主自先去世後就不願進宮,宮宴上也是拉著駙馬話家常。現在駙馬還‘病著’,保險點不去當然可以,只是默默等待未免有些無趣,更不用說她等過一次,現在這個古代世界生活有些地方始終不習慣,想要速戰速決。

    嚥下咬碎的松子仁,江若離伸出手作勢起身,一邊說著:“按規制先備幾套,等宴前再試,歇得本宮腰都僵了,收拾收拾,你們兩個跟我出去走走。”

    片刻之後,一身世家貴夫人打扮的江若離從側門出去,上了馬車去往都城最豪華的啟聖院街。

    作為長公主昭陽都是讓人把想要的東西呈上來挑選,以至於江若離也沒有關於古代商鋪的印象,下了馬車她帷帽下的眼睛有幾分躍躍欲試。

    逛到了售賣珠寶的銀樓,江若離的購物慾更是爆發,一連指了好幾樣也不細看試戴,直接讓人都包起來,渾身上下都散發出財大氣粗幾個字,掌櫃看著臉上笑得快擠成一朵花。

    “這位夫人,那隻銅鐲只有工藝尚巧,怕是配不上您。”

    一位約二十出頭的男子身穿直襟寶藍底雲紋袍,腰帶上的白玉腰佩和他頭上的祥雲玉簪遙相呼應,眼神坦蕩,手上還拿著一隻描金紅瑪瑙圓鐲。

    雖然面前還有層紗,但也不妨礙江若離看個大概身形,她直接朝男子走近了幾步:“你不像是店裡的人。”

    “確實不是,只是不忍見珠玉蒙塵,明珠暗投,帶那隻銅鐲夫人怕是要減了兩分顏色,不如上手試試這隻?”

    男子說話時眼角帶笑,言語風流,而實際上視線焦點一直沒從江若離手上離開。

    “大膽!”紫玉先忍不住了,剛想衝上去教訓男子,被墨娥拉了下來。

    而江若離也揮手示意紫玉別動,語氣未變,只是更近一步從男子手中勾過了鐲子,期間用只有兩人聽得到的聲音小聲道:“你要是真想指點我戴什麼,乾脆買下這隻捧上來請我試戴,說不定我還會覺得你眼光確實不錯。”

    話音剛落江若離轉身拉開了距離,把食指上勾著的鐲子扔回櫃檯的盒子上,嗤笑一聲,用旁人都能聽清的聲音說了句:“我看這隻鐲子更配不上我。”

    男子面色有一瞬間的僵硬,接著若無其事朝江若離拱手作揖說著鄙人失禮了,見江若離視若無睹繼續去看其他櫃上的擺設,本來還想再說些什麼。

    正好這時店小二拿著包好的錦盒過來,他拎起自己訂的珠釵,再度望了江若離的背影一眼便離開了。

    都是貴客,掌櫃見狀擦了擦頭上的汗,慶幸事情沒鬧大連忙把江若離一行人請上了三樓歇息,賞玩一些不方便放在櫃架公開展示的貴重首飾。

    一關上門,紫玉便跪下請罪,畢竟再怎麼護主心切,沒有命令就擅自插嘴就是不敬。

    “這次就算了,起來吧。”

    就算是從前的昭陽對於身邊的人也是縱容居多,不會在意這些小事,紫玉也就頂撞駙馬被罰過幾次。

    江若離抿了一口已經被墨娥試過毒的糕點,只覺得膩到不行,拿起手邊的花茶,沒想到也是加了蜂蜜的,表情一時之間有些微妙。

    還不等江若離發話,墨娥見狀直接去外面叫了壺清茶,重新倒了一杯。

    “紫玉你想吃?”

    喝了杯茶緩過來的江若離察覺到紫玉的眼神,直接把那碟核桃糕推了過去。

    “謝謝殿下!”

    紫玉出府前她還在廚房裡吃了三塊米糕,其實也是好奇想嚐嚐新鮮,也不推辭當即就拿起厚片狀的核桃糕吃得津津有味。

    這都不膩也是厲害,那一塊裡至少百分之六十都是糖了,昭陽記憶裡好像也是喜歡吃這些,明明飯菜調味都是正常的,難道這個時代對於糕點的口味就是重甜?

    江若離心裡嘆了口氣,看著紫玉已經吃到第三塊,她感覺自己都有點膩又喝了兩口茶。

    她不知道自己嫌膩的糕點其實是難得,重甜也不是大眾口味,古代無雜質的飴糖價高,平常小戶也是難得消費蜂蜜,而公主府銀樓這些地方用料越多越能彰顯富貴,就和大航海時期的歐洲貴族會把稀少的辛香料直接加在咖啡裡一樣,重點不在口味而是珍貴,昭陽從小吃著甜度爆表的糕點早已習慣,紫玉則是對食物來者不拒。

    墨娥盤點著剛剛江若離選好的飾品,面色一如既往沉穩,三人中明明江若離年近三十最為年長,但是最小的墨娥看上去cao心最多反而有些顯老。

    江若離聽見外頭有些喧鬧,直接推開窗,見一群人朝著街角湧去,她有些好奇:“是有什麼活動嗎?”

    “看方向和那些人的打扮,應該是上清觀的人在施粥救濟祈福貧苦人家,這兩年的慣例了。”

    “這樣啊……”

    聽到墨娥的話,江若離對樓下的人群好像沒了興趣,望著遠處隱約可見的宮牆,手指在窗沿敲擊著。

    天色漸晚,本該在宮裡的越玄帝蕭淵卻出現在大學士府邸,宋照泉屏退了僕從招待好友。

    “怎麼不是梨花白?”

    “聖上您哪次來不是以水代酒?既然都是微臣喝,偶爾喝喝桃花醉也不錯。”

    “呵,你曾經說過桃花醉年份低,酒味淡不堪細品,怎麼突然轉了性?”

    “…您就別問我了,美色誤人啊。”

    宋照泉一向愛美還愛畫美人,在船舫為舞女改畫過眉,之前也在銀樓幫人挑過珠釵,沒想到今天直接被刺了回來,道歉後對方也不理睬。

    他回來後直接讓小廝去銀樓打算幫那位夫人結賬,結果卻被告知數目龐大,即使如此他也咬牙付了其中一千兩當做是謝罪,還特意叮囑掌櫃不要透露有人代付一部分款項。

    宋照泉心理上沒了負擔的代價就是現在囊中羞澀,連今晚喝酒都捨不得喝梨花白,改喝便宜些的桃花醉。

    蕭淵對好友的脾性也有所瞭解,這人在公事上剛正不阿可以審問被拔了指甲的女細作,平日生活裡對上女人卻一言難盡。

    “又是哪個花魁娘子求你贖身?”

    “這次是我失言之過,不過說到花魁娘子,我原本還想約你去環翠閣,有位前頭牌確實風姿卓越,只可惜…也不知道現在淪落何地,聽說環翠閣被拆還是長公主的緣由。”

    “昭陽麼?是她會做出來的事。”察覺到嘴唇都已經有些乾裂,蕭淵說完便拿起水杯。

    宋照泉看著每次提到長公主,面色就有些微變的蕭淵,不動聲色喝了一口酒又說道:“想必那位駙馬也是受不了這般行徑才到外面散心,現在他還在病中倒是有些可惜……嚐嚐這小菜。”

    “確實可惜了。”

    蕭淵拿著水杯,看著杯中明月的倒影,對桌上的佳餚視若無睹。

    宋照泉緊接著講了些宮外的趣事,蕭淵時不時點頭應上兩句,看上去放鬆了不少也動了兩筷子。宋照泉酒過三巡更是直接吟詩一句,而蕭淵聽聞直接也接續了一句,不必多言,兩人就開始以飛花令助興取樂,只是對不上來宋照泉罰酒,蕭淵卻是罰喝水吃菜,不多時宋照泉已經趴在桌上。

    離開宋府,蕭淵只覺得又有些噁心,習慣性把那股想扣喉嘔吐的慾望強壓了下去,手心被掐出了印,他若無其事回了宮,在床上閉上了眼睛卻沒多少睡意。

    公主府裡的眼線這半月來都被陸陸續續調到了偏職,駙馬現在的處境也探不出來,他對這種超出預料的狀況有些煩躁。儘管蕭淵不想承認,比起勢大勾結貪官汙吏的曲從溪,昭陽的存在更是他心頭的一根刺,儘管他們之間說過的話其實都沒幾句。

    一片黑暗他又想起來自己還是七皇子的時候,當初太子傷寒疑似被人動了手腳,直接一病不起,先帝震怒眾皇子跪在啟年殿前,喪鐘響太子薨,和太子同胞的昭陽公主聽到喪鐘直接哭了出來,拖著劍衝到殿前直言怎麼死的不是他們,偏偏是她的弟弟。

    昭陽拿利器指皇子,出言無狀,這一切都被喪子的先帝壓了下來,此後他更是對昭陽百般縱容,何其不公啊。

    奪嫡爭鬥中剩下的皇子死的死殘的殘,站到最後的反而是宮女所生的蕭淵。先帝為了大越朝安定下詔讓他即位,可連皇室世代相傳的龍衛馭令都沒給他,還讓被要求立誓即位後不得傷害昭陽。

    誓言而已說說罷了,要是真有鬼神,當年冷宮他又怎麼會守著母親的屍體,連半點殘羹冷炙都討不到。

    他是大越朝名正言順的皇帝,自然也該有資格拿到馭令,最多留下昭陽一條命,至於那個妄想弄權的閹人也蹦躂不了多久。

    這麼想著蕭淵終於不再輾轉反側,漸漸睡了過去。

    轉眼便到了冰嬉宴這天,宮裡最大的太湖早就因為天氣封凍,這兩天更是潑灑了幾道水,確保冰面平滑如鏡。

    江若離的到來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她髮間的喜鵲登梅點翠簪,身上的千重魏紫暗紋交領曳地裙,披著的無暇雪貂斗篷,綴著東珠的繡鞋,全身上下零零散散無一不是珍品。

    一人大著膽子算過去,只能感慨著一首之飾盈千金之價,婢妾之服兼四海之珍。

    即使華服美衣明珠翠色也難奪她本身的豔色,那一對娥眉下雙眼更是目光灼灼讓人不敢直視。宋照泉見長公主比起記憶裡更濃墨重彩,下意識聯想到駙馬養病的訊息,難不成是受了什麼刺激?

    等到蕭淵入席落座自然也一眼就看到了江若離,一時間他又想起了先帝在位時無法無天的昭陽,面色冷了不少。

    此時江若離倒是心情不錯,昭陽基本不怎麼待見這個弟弟記憶也比較模糊,現在仔細打量著蕭淵,只能說皇家基因靠著後宮佳麗的一代代最佳化在顏值上無可挑剔,而她對美人總是多了幾分寬容。

    幾句場面話後宴會開場的歌舞就上演了,眾舞者腳下都踩著冰刀,水袖加上流暢的滑動和高難度的空翻轉圈,堪比藝術花滑的場面讓江若離差點忍不住想鼓掌,手拿起杯子飲了口熱茶。

    而已經有些看膩這類表演的宋照泉側頭瞄到了那纖纖玉手,下意識想讚美突然覺得有些眼熟,死盯著確認了幾秒,再仔細辨認她身後低頭站著的婢女,反應過來立刻移開了視線,好像盤裡的酥黃獨有什麼別樣的魅力。

    宴會並未受到任何影響,重頭的跑冰比賽和冰上圓鞠中參賽的都是兵卒,一時爭著出頭冰花四濺,名次一出,蕭淵深邃的眉眼間也流露出些讚許,賞賜也毫不吝嗇。

    天色漸晚眾人乘坐上特製的冰床賞景,說是冰床更像是改造過的木船,兩側描金繪彩,底部安裝兩根長形角鐵,在僕從的推動下,在湖面滑行。

    作為長公主的江若離和蕭淵一樣都有自己的冰床,她站在棚內看著銀裝素裹、飛馳而過的自然雪景,一時之間卻更加想念都市的高樓大廈。

    在宮門巡視的曲從溪默默數著數,準備掐著點進宮看一場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