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之志
上话说道:于宝茵帮冯亚音自杀后伏击日本人,炸死井手龙男,遭到日军注意,开始搜查,于宝茵主动出击与日军正面对抗战死,于先词悲痛欲绝。 一队队学生士兵站在cao场上,龙云站在讲台上,默默望着他们,身后挂着硕大的孙文相框,王断红脸上带着笑望着讲台上的龙云,只见龙云一清嗓子开口说道。 龙云你们是入中央陆军第五分校的新学生,大家都知道,很久以前,黄埔总校在广州,那会的广州可是革命圣地啊,管你是什么派系,只要有革命意志都可以来,我们这里也一样,在改组分校之前,我们这叫讲武堂,那也是将帅之摇篮。 所有学生眼中闪着光,王断红微微侧头看向一旁站着的人,她微微挪着步凑到那人身边,一歪头眼睛看着前方,小声说道。 王断红(少年)同志,是不是共军的朱德和国军的于先词都是打这儿出的? 身边的人愣了一下,一阵阵风拂过她军帽下的发丝,她一皱眉侧头一看一脸不在乎的王断红,声音带着些云南方言的音调,冷声说道, 金花花你给我站回去… 说罢,便转头一脸严肃和崇敬地看着讲台上的龙云,王断红侧头一看她,一清嗓子,缓缓挪动着脚步。在静止的队伍中,她格外显眼。金花花深吸一口气,眼珠一偏看着她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叹了口气。 龙云看了一眼静止的人头中移动的王断红,她的脸在众人头与头的缝隙中时隐时现,龙云眉毛微微一皱,一抿嘴双手将纸放在桌上,继续喊道。 龙云虽然讲武堂改名,但我们的教学制度不会变,而且,不时会有中央的官员过来给你们讲课,足以可见我们对你们的重视。 王断红站住脚步,随着众人仰起头看向龙云,龙云眉毛动了动,一只手搭在讲台上,另一只手举起攥着拳头开口说道。 龙云之所以如此重视你们,那是时代的重担落在你们的肩上,比上一代人多得多,那个时候,我们无非为了实现民主主义革命,为了让先总理的思想传遍大江南北,为了统一而内战,而且大家都是中国人,若不想打了,还有余地坐下来谈一谈。 龙云的拳头在半空微微发着抖,他深吸一口气,将拳头猛地砸在桌上,眼神变得锐利,话筒传来嗡嗡声,他大声喊道。 龙云可日本人不一样,我们抗日必须明白一点,那就是和日本人没法谈,就要打,打到他们服气为止,他们不服气就要一直打,打到我们只剩下一个军人,一个士兵为止!日本这个民族是向来慕强凌弱的,而且,这些人有一个更大的特点,他们残暴,没有一个人是存在人性,甚至说你就算打败了他,你没有碾压性的胜利,他们就会一直贼心不死,你越软弱,他们就要越欺负你! 龙云所以,同志们,你们应该明白抗战应该怎么抗,说白就是一句话,只要这些人不离开中国,就要和他们打到没子弹去rou搏,打到军队剩下一个人,打到全国军队全部阵亡!我们不会阵亡的,中国人民的力量会永远生生不息,因为中华民族也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你若欺负到老子家门口了!老子豁出去全家也要和你打上一打! 台下的人仰着头,眼中透着坚定,龙云深吸一口气,拿起讲台上的水喝了一口,他一抿嘴,双手撑在桌上,声音放轻地说道。 龙云同志们,孩子们,同胞们,这就是你们身上的担子,南京现如今仍处于水深火热的状态,唯一的消息就是日本人每天都在杀人,你们是革命的一代,真真正正为国而战的一代。 说罢龙云缓缓直起身,抬起头挺起胸脯眼中带着若有若无的泪光,眼眶通红,眼神透着坚韧望着台下的众人缓缓抬起手敬着礼,身后墙壁上的孙文相框上方交叉着两面巨大的青天白日满地红旗帜,他开口说道。 龙云欢迎你们来到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第五分校,云南讲武堂,它或许是改变你们一生的地方,民族存亡之重任将托付在你们身上了。 台下的众人齐刷刷抬起攥紧的拳头举在头顶,眼中闪着锐利,龙云对着他们一点头,缓缓后退几步,一吸鼻子抬起手一揉鼻子朝着远处走去。 一个副官走到讲台前,默默看着台下举着拳头的众人,他抬起手又一落,台下的众人齐刷刷将拳头落下,副官开口说道。 “步兵科分班会于一刻后在告示墙公布,每个班的班长会根据个人填写的经历分配。” 于先词孤坐在灰暗的房间中,一束白光照耀在他的头顶,他弓着身子,神色平静地望着远处,手中无力地握着一张纸,纸上的字迹被几滴眼泪打花。 一阵阵风将他的发丝泛起涟漪,一个穿着长衫的人站在门口,他的手里握着一杯水,身边站着几个穿着军装的人,他默默看着门口已经腐臭的饭菜,几个苍蝇落在米饭上,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手一敲门开口说道。 陈博术(中年)先词,你开下门,我是陈博术,你好多天不吃饭了,你总得喝口水吧,你就想死在里面吗? 陈博术一挥手,那几个穿着军装的人一点头,躬下身将地上已经腐臭的几盘饭菜端走,陈博术眼眶周围湿漉漉的,神色依然憔悴疲惫,他气息不匀,又抬起手一敲门,开口说道。 陈博术(中年)你开门,委员长让我通知你一些事,你总不能连老头子都不管了吧,咱们两个共事那么多年,我了解你,你不会弃家国党政与不顾,别让我求你! 陈博术眼珠动了动,将头贴在门上静静听着,他眉毛动了动,深吸一口气,一下抬起脚踹在门上,木门震动,发出震耳欲聋的嘣嘣声,大声喊道。 陈博术(中年)于先词!我救你来了!我要是把你救活了,你别再耍脾气了! 他手中的杯子摇摇晃晃,水迸溅在手指与地上,门突然间虚掩了一下,陈博术的脚踹上去之际,他瞪大眼睛,踉踉跄跄跌倒进房间,抬起手一下扶住杯底,水荡漾着撒出几滴。 陈博术颤颤巍巍抬起手捂住自己的头,缓缓站起身,气息发着颤,他嘶得一声,将手一看,微微叹了口气,在房间左右张望一番,只见昏暗的房间里,一束白光照耀在椅子上,椅子上空无一人。 陈博术叹了口气,一抿嘴,抬眼看着四处,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听着房间里传来水龙头滋水的声音,开口说道。 陈博术(中年)我知道现在和你说这种事,是不应该的,但是校长让我告诉你,我也只能说了,宝莹,是好样的,党国上下都拿她当了榜样,校长已经宣布将她追赠为陆军少将。 水龙头的滋水声戛然而止,紧接着传来一阵阵花洒声,陈博术深吸一口气,双手捧着只剩下半杯水的玻璃杯,在灰暗的房间中缓步走着,他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杯子轻轻放在桌上。 他眼珠左右动着,一砸吧嘴,将胳膊肘搭在一旁的桌上缓缓坐在椅子上,他抬眼看着头顶的白光,尘埃在白光中浮动着,开口说道。 陈博术(中年)我也很想她,几年前,在我们宣传部做事时,她的能力与毅力就比别人强太多,往往我交给她的稿子,她都能第一时间完成,最重要的,她从来不多问,只是埋头做,和你一样,事上认真,可她比你热情。 陈博术一砸吧嘴,神情变得复杂,将手垂下桌子,双手合十来回拧着,重重叹了口气,腿上的长衫随风起着涟漪,他抿着嘴,眼珠左右动着,沉默半天,只吐出几个字。 陈博术(中年)大家都很想她,老头子第一次在追悼会上念到她的名字时哭了。 花洒喷水的声音也逐渐消失了,四面静悄悄着,只有不时传来的滴水声。蒋中正坐在椅子上,身后的灵台上摆着一张张照片,下面站着一排排官员,手中握着白蜡烛,烛光摇摇晃晃,蒋中正撑着拐棍,一只手握着白色的手帕捂着眼睛,哭得撕心裂肺。 站在身边的宋美龄抬起手轻轻拍着他的肩膀,神色格外复杂,蒋中正的手无力地垂在拐棍下,一张张黑白色的照片缓缓划过,定在于宝茵少年时微笑的脸上,台下捧着白蜡烛的官员低头哽咽着,掉落是眼泪打湿衣襟。 于先词身上穿着白衬衫,面色憔悴,眼圈发青,头发湿漉漉的,几根发丝滴着水垂落在额前,他默不作声,面无表情地坐在桌子另一边的椅子上。 房间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两束微弱的白光照在二人头顶,中间隔着的桌子在黑暗中若隐若现,桌子中央放着带着泪痕的遗书,折痕若隐若现,陈博术侧头看着于先词,将手搭在桌上,开口说道。 陈博术(中年)委座说,我们要去重庆了,你收拾收拾过几天登机。 桌旁的玻璃杯中的水泛着点点光泽,陈博术深吸一口气,深吸一口气,缓缓将桌上的水杯推向于先词身边,便站起身,轻声说道。 陈博术(中年)活着的人好好活着,才能让死去的人安心,所有人都在为后百年努力。嗯…那些孩子…已经按你吩咐寄养给各区教堂与福利机构了。 陈博术缓缓迈开步朝着远处走去,身影形成重影消失了,只剩下于先词一个人坐在黑暗里,他眼神愣愣地看着前方,可神色却格外平静,他侧头看向一旁,缓缓抬起手握住水杯。 于先词的手微微发着抖,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托住杯下,靠在嘴边一饮而尽,他缓缓将杯子放在桌上,双手合十愣愣地看着前方。 白光在他头顶浮动着,另一边椅子上的光芒逐渐熄了,他缓缓站起身,在站起身的那一刻身影形成重影消失了。 于先词手握着勺子,朝着一旁碗里的油一挖,扔进锅中,他拿起一旁剥了壳的虾rou倒进锅中,用铲子翻炒着,又从水里抓了一把青豆放入锅中,他抬起手将橱柜一开,从盐罐里抓了几撮丢入锅中。 于先词握着铲子在锅中来回翻着,握住锅柄一抬,扒着菜放入盘中,他双手端着盘子走向一旁,背影逐渐消失了。 他坐在桌前,四面逐渐有了些光芒,让桌子与两侧的椅子清晰起来,于先词坐在桌前默默看着前方,椅子上空荡荡的,面前摆着一个空碗,于先词露出一丝微笑,疲惫憔悴的神情让他的笑格外复杂。 他缓缓握住一旁的筷子,朝着对面的空碗里夹着菜,便又坐正,椅子后的窗帘随着风起伏,于先词低着头默默吃着,风声呼啸,椅子对面逐渐显现于宝茵的身影,她穿着白衣笑嘻嘻地望着于先词,缓缓抬起手手掌一拍,轻声喊道。 于宝茵(少年)哥! 于先词眼珠动了动,缓缓将盘子里的菜夹入自己碗里扒着饭,于宝茵拍巴掌的声音形成回音,她哈哈笑着,周身泛着微光,逐渐消失了。 一滴眼泪划过于先词脸颊,他眼眶泛着红不断扒着饭吃着,于宝茵坐在椅子上,手中握着筷子含在嘴中,眼睛笑得如弯月,她一挑眉,双臂搭在桌上,望着于先词,笑着说道。 于宝茵(少年)进步啦! 于先词缓缓将碗放在桌上,盘子里的菜已经空了,于宝茵托着腮望着他,眼珠动了动,缓缓将手靠在自己嘴边,小声说道。 于宝茵(少年)又要搬家啦? 于先词坐直身子,默默望着前方,一阵阵风将他后脑勺的发丝吹得发颤,他后背微微发颤,于先词一阵哼哼的笑声传来。 于先词哈哈笑着,露出一排牙齿,眼周湿漉漉的,于宝茵也跟着哈哈笑着,声音形成一阵阵回音回荡在房间中,伴随着回音,她的身影逐渐形成重影消失了,只剩下于先词坐在桌前哈哈笑着,泪珠在他脸上闪闪发光。 cao场上的声音熙熙攘攘,一堆穿着军服的学生挤在一处布告栏前左右看着,王断红挤过人群仰起头看着名字,眼珠动了动,她一耸肩,余光瞥见双手抱着胸口神情严肃的金花花,她笑了出来,凑到金花花面前开口说道。 王断红(少年)哎,同志,你分哪班了? 金花花愣了一下,侧头看向笑嘻嘻的王断红,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只听得身后传来哄笑声,王断红睁大眼睛,一下转过身挤过人群朝着远处跑去。 金花花愣住了,一皱眉侧头看向王断红在人群中前进的身影,她摇了摇头,缓缓转过身走向一旁,王断红站在人堆里,左右张望着,只见一个鼻青脸肿的人被一个人摁在地上打。 只见那个鼻青脸肿的人气喘吁吁地捂着自己脸,他咬着牙,直勾勾瞪着站起身在白光下被模糊了脸的人,只见那人嗤笑道。 “像你这种小鸡崽怎么进的军校啊?” 王断红侧头看向身边哄笑的人群,她抬起手一拍一个人的肩膀,开口说道。 王断红(少年)怎么回事啊?咋打起来了? 一个学生侧头看向王断红,他哈哈一笑抬起手指着躺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的人,开口说道。 “听说他们俩是一块报的军校,说起来他们俩是同乡,只不过一个人是主,一个是仆,到军校后呢,这个主呢还想让仆替他打杂,搬东西之类的,仆不从,就开打了。” 王断红愣了一下,侧头看着那个学生,眉毛微皱,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 王断红(少年)不是一律下士军衔没有长幼高低之分吗? 那个学生哼哼一笑,双手抱着胸口,低下头鞋子在地上来回搓着,一下将一块石子儿踢到躺在地上的人身边,开口说道。 “想得简单,有的人当奴当习惯了,也促就了这帮人当主当习惯了,奴不从了,主还受得了吗?” 王断红一皱眉,手在腿侧微微一动,逐渐攥紧拳头,望着那个打人的学生缓缓躬下身举起拳头又要打,她深吸一口气,一个箭步冲向那个学生,她一下抬起拳头重重砸在那个学生头上。 那个学生踉踉跄跄几步捂着自己头侧,神情恍惚地看着站在面前的王断红,只见她抖着手指,直勾勾瞪着他,她开口说道。 王断红(少年)说人家小鸡崽进不了军校,你进军校都不带看条例的吗? 金花花站在一个区队长面前,手中拿着一张纸,听见身后的吵闹声愣了一下缓缓侧头看向身后,那个学生垂下手看了一眼掌心,猛地一甩头,颤颤巍巍抬起手指着王断红,喊道。 “和你有什么干系!找打?” 王断红笑了出来,摇了摇头不再看他,缓缓蹲下身扶住躺在地上大口喘气的学生,她默默看着他脸上几行鲜血,便将他后背一推,那学生缓缓坐起身,垂下头后背一起一伏。 王断红站起身,缓缓转过身朝着远处走去,那个学生咬着牙,一下冲向王断红,王断红眼珠一偏,缓缓抬起胳膊,那学生挥舞拳头打上来之际,王断红手指一屈,微微侧身,手指关节一下打在那人咽喉处。 只听得身后传来阵阵咳嗽声,王断红侧身默默望着那个学生捂着自己脖子弓着身子咳得撕心裂肺,她眼珠动了动,只见区队长从远处大步奔来。 区队长蹲下身双手扶着那个垂着头鼻青脸肿的学生,一拍那人的肩膀,左右看了看,大声喊道。 “送医务室!谁干得!” 几个围着的学生纷纷抬起手指向那个弓着身子咳嗽的人,区队长瞪大眼睛,猛地站起身走到那个人身边,抬起手指着他,声嘶力竭地吼道。 “关两小时禁闭!听清楚没有!” 那个咳嗽的学生大口喘着气,愣愣地看着站在面前的区队长,他颤颤巍巍抬起手,另一只手垂在腿侧,脖子上一片红,他指向区队长身后的王断红,语无伦次地说道。 “她…她也打人了!” 区队长缓缓侧过头看向身后的王断红,眼珠左右动了动,王断红一耸肩,一副无奈的模样,区队长一抿嘴,深吸一口气,语气缓和了一些。 “练一天正步走!除了睡觉!都给我走!” 王断红深吸一口气,默默望着他,缓缓抬起手一敬礼,区队长扭头抬起手一把拽住那个学生的衣领朝着远处拖去。 王断红缓缓转过身,一下将手抬起,腿微微抬高,两臂挥舞得坚硬,前臂伴随着抬起屈于腹前,脚步落下时传来清脆的哒哒声,身后的学生哄笑起来。 窗户透着一缕缕白光,房间中央横着一面桌子,一双脚步落在木地板上,王断红眼中透着坚定,围着桌子来回走着,一个学生推门而入,看着在房间中大步走的王断红愣了一下,便抱着书低下头走到桌前,一拉椅子坐了下去。 王断红侧头一看他,又目视前方继续正步走着,又有几个学生大步走入房间,他们望着在房间里转着圈走的王断红,哈哈笑了起来,一个人打趣道。 “咱们班有奇人,都还没训练呢就被罚了!” 说罢,他们说笑着坐在桌前,王断红的脚步发出的哒哒声不绝于耳,一个学生将胳膊搭在椅子上,侧头看向身后走路的王断红,开口说道。 “同学,你是哪学来的那身功夫,也教教我们,那一拳,那一杵,给大家伙看傻眼了,被打的那家伙吃瘪,可太解气了。” 王断红侧头一看他,眉毛微微一挑,她深吸一口气,走得更端正了,嘴里大喊着。 王断红(少年)一二!一二! 金花花缓步走进房间中,侧头看着喊着号子正步走的王断红,愣了一下,缓缓走到桌子最前面,一拉椅子坐了下去,双手合十搭在桌上,她面无表情地望着桌子两侧的学生,开口说道。 金花花咱们班还有人没来,等等。 王断红眼珠一偏,看着坐在中央的金花花,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哎”得一声,走正步的姿势快了些,边走边说道。 王断红(少年)你也被分进这班了! 金花花抬眼默默望着王断红,手指敲着手背,王断红绕到金花花身后,抬手之际,轻轻一碰她后背,开口说道。 王断红(少年)咱俩见过,军校校会,你让回去站着的那个! 金花花将胳膊肘撑在桌上,手扶在额头上,指缝间钻进几根头发,她的手缓缓上移着,无奈地说道。 金花花不用刻意提醒我,记性还没那么差,一天不过就能忘了你那没正行的样子,走你的路,别出动静。 王断红笑了出来,一点头一转身站在金花花身侧,抬起手一敬礼,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 王断红(少年)是!班长! 金花花愣了一下,侧头看着王断红,几个学生也愣住了,王断红笑了笑,缓缓垂下手,继续抬着腿正步走着远去,金花花眼珠动了动,抬起手一揉鼻子,喃喃道。 金花花傻瓜蛋…假机灵… 一个人扶着门框走进房间,只见他脸上绑着沾着一块纱布,头上绑着绷带,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着众人点着头,抬起手来回拜了拜,便坐在空位上。 他抬眼看着在房间中正步走的王断红,缓缓抬起手,左右看了看,将手靠在嘴边,小声说道。 严人恩你叫什么名字?谢谢你… 王断红愣了一下,侧头一看他,一歪头边走边一脸茫然地小声问道。 王断红(少年)大点声,你在讲什么? 严人恩愣了一下,一清嗓子,看了看身边几个学生没在意互相交谈的模样,便又抬起手靠在嘴边,放慢口型,小声说道。 严人恩谢谢你… 王断红一脸茫然地望着他,缓缓走到他身后,严人恩刚想重复感谢的话,便见王断红抬起手一挠他腰间,严人恩一个没憋住,哼哼一笑。 金花花一皱眉,侧头看向严人恩,和若无其事走着正步憋着笑的王断红,一砸吧嘴,手指不断敲着手背,严人恩眼珠一动,猛地抬起手捂住自己嘴。 金花花坐直身体,双手逐渐抽离彼此,她望着所有人,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所有人的交谈声戛然而止,他们齐刷刷侧头看向金花花,金花花开口说道。 金花花今后大家伙要在一个班里待一年半载,之后集体训练,野外出勤什么的,配合也是很有必要的,所以我希望大家尽快熟悉,今天就从自我介绍开始吧。 所有人正襟危坐起来,双臂搭在桌上,金花花眼珠左右动着,耳边王断红哒哒的脚步声接连不断,她似乎出现了一个气笑的表情,抬起手一抹脸,又恢复了严肃,开口说道。 金花花从那个被人打的开始吧。 严人恩愣了一下,猛地从桌前站起身,目视前方,大声喊道。 严人恩我是严… 没说完几个字,沾在脸上的绷带渗出丝丝鲜血,他一皱眉抬起手捂着自己的脸,嘴角抽搐,低声说道。 严人恩我申请不大声介绍了…我是严人恩,河南兰考人,家中欠款,被爹卖给打我的人那一家当苦力…后来还清…他们家耍无赖不放归我自由…说是欠钱还上是天经地义,而我是他们买的,不给也是理所应当… 严人恩他们家少爷要去云南考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第五分校,我就借机会…蒙骗他,说让我跟着他考进来,可以继续给他当狗腿子,其实我是想脱离他们家族…没想到真通过考核了… 王断红边正步走边侧头望着他,机器的齿轮缓缓转动起来,拉着韧带越转越快,发出阵阵轰鸣,一阵阵风泛起她的发丝,严人恩一点头,缓缓坐回椅子上,几个学生缓缓抬起手一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咱们这有个会功夫的姑娘,咱哥几个,以后再来找你茬,必给他打个满地找牙。” 严人恩挤出一丝笑意,可脸部肌rou被撕扯得疼,又让他立刻缩回笑脸,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脸,只得不断点着头。金花花深吸一口气,看向另一个人,开口说道。 金花花行了,该你了! 一个学生缓缓站起身,抬起手,头缓缓移动对着所有人一敬礼,他深吸一口气,手猛地垂在腿侧,仰起头大声喊道。 丰宏年我丰宏年!广东兴宁人!那时年少无知参加了福建事变!所以!在部队里一直饱受排挤!此次来讲武堂为的就是立功建业!为国征战!死!也要死在抗日战场上! 王断红侧头看着他,手依然来回挥着,走着正步,黑白色的机器齿轮快速转动着,远看只见一袋袋装着白色粉末的东西从传送带接连涌出,大把钞票从天而降,在机器前胡乱飞舞。 丰宏年一抿嘴,哼哼一笑,抬起手一挠自己的脸,小声说道。 丰宏年如果能受到龙云先生赏识不再受排挤…给个一官半职…就更好了… 几个学生听他说得话哈哈大笑起来,金花花一清嗓子,所有人寂静下来,他们又正襟危坐起来,金花花眼珠缓缓移动着,看着走路的王断红,开口说道。 金花花走路那个,也该说说你了。 王断红迈着步,走到金花花身后,仰起头看着天花板,她深吸一口气,边走边大喊道。 王断红(少年)我是王断红!汉族!帝王的王,断舍离的断,红夕阳的红!曾经是中国领土,中米边境葚福来的人! 金花花默默望着王断红,双手一摊,问道。 金花花境外的?没了?那你应该算是来留学的,为什么要进讲武堂,家庭状况怎么样? 王断红侧头一看金花花,手臂摆的力度略有放缓,她眼珠动了动,露出一丝苦笑,窗外阵阵白光照耀着她缓缓移动的侧脸,她轻声说道。 王断红(少年)我没有国籍,父亲在外有生意要忙,就把我托付家乡人照料,所以说我是留学还是回家,都一样。 金花花一皱眉,神情复杂地看着她,王断红侧头一看她,露出一丝微笑,开口说道。 王断红(少年)为什么报考军校的车轱辘话,什么打日本人之类的分内之事,我就不说了,说点别的想法,我想干出自己的一番事业。 金花花眉毛动了动,缓缓站起身双手扶着桌子,目视着前方,脸上的神情格外严肃,她仰起头,大声喊道。 金花花我是金花花!彝族!系昆明女子学校毕业生!当过匪,但不是打家劫舍的悍匪!家庭情况不值一提,爹不疼妈不爱!现被指定为咱们黄埔十四期步兵科二班班长!我向来不爱废话!也不喜欢有行为不端的人在军校中胡作非为!我也不爱当官!所以我希望大家今后和平共处,共同监督! 所有人侧头望着金花花,他们哈哈大笑起来,纷纷抬起手鼓掌,叫好声在房间里此起彼伏,门外的景象摇摇晃晃,挂墙壁上的黑色木牌写着两个字“二班”,机器的齿轮转动着,轰鸣声不绝于耳,王断红黑白色的脸庞仰着头,张大嘴巴无声哭喊,泪珠在她脸颊上闪闪发光,金花花站在桌前,缓缓抬起手对所有人一敬礼,四周的一切在她身边快速转动。 于先词手中提着箱子仰起头看着高大的院门上的于家牌匾,两侧白色冗长的飘带随着风起着涟漪,于先词深吸一口气,缓缓走上台阶,抬起手握住院门上的拉环轻轻敲了敲。 门里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愈来愈重,在脚步声即将接近时,一声熟悉的呼唤传来。 崇敏谁呀!来了! 于先词握着铜环的手逐渐抽离,随着门吱呀一声拉开一条缝,于先词默默望着前方,二人愣愣地看着彼此,崇敏耳侧几根白发随着风起伏,于先词眼珠动了动,挤出一丝微笑,轻声说道。 于先词(中年)三娘,我回来了。 崇敏愣愣地望着面前的于先词,眼珠上下打量着,眼眶逐渐红了,她嘴唇发抖,颤颤巍巍抬起手,手指逐渐靠近于先词的脸颊。 她的手指触碰在于先词脸颊上,手指缓缓移动,逐渐靠在于先词的侧脸,眼泪一瞬间从她眼眶流出,她一吸鼻子,缓缓靠近于先词,将于先词紧紧搂在怀里,抬起手不断摸着他的后脑勺,于先词眼珠动了动,终于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意,他抬起手揽住崇敏后背,缓缓闭上眼睛,轻声说道。 于先词(中年)三娘,我想你,很想很想… 于先词和崇敏坐在桌前,桌上摆着两封落了灰的信件,二人拉着彼此的双手,崇敏又哭又笑,不时抬起手轻轻拍着于先词的手背,又轻轻握着他的手,开口说道。 崇敏宝莹怎么没跟着你一起来啊?她过得好吗? 于先词表情凝重起来,手逐渐抽离了崇敏的手,他的手攥在一起,深吸一口气,将地上的箱子提起放在腿上,他缓缓将箱子打开,将放在最上方的纸递给崇敏。 崇敏愣了一下,抬眼看着于先词的神情,缓缓抬起手接过那张纸,她垂目看着,眼珠左右动着,神色变得愈来愈拧巴,肩膀抑制不住得抖了起来,于宝茵黑白色的身影坐在桌前,手中捧着一双红袜子,仰起头哈哈笑着。 崇敏的手一抖,纸掉落在腿上,她久久未抬头,眼神直勾勾看着,一滴眼泪从她的眼眶涌出,许久,她才颤抖地吐出一句话。 崇敏宝莹…走了? 于先词缓缓抬起手紧紧握住崇敏不断发抖的手,“嗯”得一声,他神情复杂,重重吐出一口气,手不断揉着崇敏的手。 崇敏颤颤巍巍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于先词,泪痕在她脸上闪闪发光,她嘴唇发抖,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气息颤抖,于先词神情复杂,低声说道。 于先词(中年)三娘,对不起,都怪我,是我没有保护好她。 崇敏嘴巴逐渐张大,哭了出来,眼泪不断划过她的脸颊,她浑身发着抖,颤抖地哭喊道。 崇敏宝莹…我的女儿…我可怎么办… 于先词神情复杂,侧过头去抿着嘴,眼眶通红,眼周湿漉漉的,耳边崇敏的哭喊令他格外难受,他颤颤巍巍站起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抬起头看着崇敏,开口说道。 于先词(中年)三娘,先词会照顾您一辈子,眼下浙江也不安全了,我此次来,是接您去重庆安家的。 崇敏停止哭喊,瞪直了眼睛,大口喘着气,手指仿佛僵住一般,她颤颤巍巍抬起手搭在于先词肩上,踉踉跄跄站起身,声音里满是压抑,说道。 崇敏是…我还有你…好…我跟你去… 崇敏摇摇晃晃地朝着一旁走去,突然间她停下脚步,鬓角的发丝随着风发着颤,一滴眼泪划过她的脸颊,她身体逐渐后仰,眼皮逐渐合上,于先词瞪大眼睛,一下站起身,双手伸出,带着哭腔大喊一声。 于先词(中年)三娘! 崇敏倒在于先词身上,浑身瘫软,手垂在半空,无力地摇晃着,于先词胳膊紧紧揽着她的腹部,眼珠左右动着,满脸惊愕之色,他大声喊着。 于先词(中年)三娘,您别吓我!我就只有您一个亲人了! 于先词大口喘着气,手一下勾住崇敏的腿,将她抱进怀里,于先词气喘吁吁咬着牙大步朝着楼梯上奔跑着,脚步歪歪斜斜。 他的脚步逐渐放缓,脸上紧张的神情形成重影,再清晰时变得悲伤,他脚步上着台阶,稳健逐渐变得踉踉跄跄软绵无力,再上移时,手垂在腿侧不断发着抖,怀里已经没了崇敏,脸上的神情只剩下恍惚。 “五天后…” 于先词的背影在房间中摇摇晃晃前进着,崇敏面色焦黄,嘴唇发白躺在床上,她缓缓睁开眼睛,侧头看着坐在床边的于先词,嘴唇发着抖,虚弱地念道。 崇敏儿… 崇敏的手颤颤巍巍抬向半空,于先词的手伸出握住崇敏抬在半空的手,崇敏盖着被子,嘴唇微动,于先词眼珠左右动着,缓缓俯下身将耳朵贴近崇敏的嘴边。 崇敏抱…抱着我…我想和你说会话… 支在床边的薄纱随着风起伏着,崇敏侧着身靠在于先词的胸口,于先词的手搂着她的肩膀,眼泪划过他的脸颊,崇敏微睁着眼睛,轻声说道。 崇敏三娘…对不起你…去不了重庆了…我好愧疚…今后…你要独自活在这世界上了… 于先词一吸鼻子,使劲摇了摇头,他轻声说道。 于先词(中年)三娘,您一定会好,等好起来了,我们坐飞机去重庆,看蓝天白云,晴空万里… 崇敏虚弱地笑了起来,缓缓抬起头看着于先词的眼睛,她的手靠在于先词的侧脸上,眼眶发青,轻声说道。 崇敏三娘不怪你…你们是中国的未来…是中国探寻道路上的明灯…总是会有牺牲的… 于先词神情复杂,眼珠左右动着,缓缓抬起手握住崇敏靠在自己脸颊上的手,崇敏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开口说道。 崇敏真舍不得你…三娘这辈子…最大的挚爱就是你们两个孩子…现在…一个走了…一个要独留在世间受相思之苦…比起你…三娘很幸福…不管去哪…都有一个人陪着我…你虽然不是三娘身上的rou…但这个世界上,爱,是超越血缘与亲情的东西… 于先词抿着嘴,眼眶中满是泪水,他抽泣起来,缓缓将下巴靠在崇敏头顶,崇敏大口吸着气,手指逐渐远离于先词的脸颊,在半空微微发着抖,她眼睛一眨一眨着,手颤抖地靠回于先词脸上,开口说道。 崇敏桌上的信…三娘一直没有拆…其实…三娘早已做好了准备…那两封信若你们都牺牲在中国战场…三娘再拆开它们度日…可能…三娘把自己想得太坚强了…我可能要去陪女儿了…那两封信…要交给你来拆了… 崇敏黑白色的身影站在院中,脸上带着微笑,仰起头看着天空,她缓缓伸开双臂,身体在院中缓缓旋转。于先词眼眶涌出一滴泪珠划过脸颊,气息不断发着抖,他再也忍不住,一只手紧紧搂着崇敏的肩膀,撕心裂肺地大声喊道。 于先词(中年)娘!娘! 崇敏颤颤巍巍抬起头,望着于先词张大嘴巴哀嚎的模样,她露出一丝微笑,手发着抖擦拭着他脸颊上的眼泪,颤抖地说道。 崇敏足够了… 她的眼珠逐渐定住了,头缓缓靠回于先词的胸口,手缓缓落了下去,她眼睛里失了神,气息却依然微弱,于先词抿着嘴,微微低下头吻在崇敏头顶,颤抖地轻声说道。 于先词(中年)娘… 崇敏嘴角逐渐上扬,缓缓闭上眼睛,气息逐渐消逝,另一只手仍然与于先词的手紧紧握着,天旋地转着,床边的白色薄纱随风起伏。 崇敏黑白色的身影虚弱地躺在床上,侧头望着和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交流的于先词,医生摇了摇头,于先词愣愣地望着那个医生远去的背影。 于先词侧头看向躺在床上的崇敏,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刚扭头想迈步走出大门时,崇敏眼珠左右动着,平躺在枕头上,小声叫住于先词。 崇敏先词…不要再寻医了…多陪陪我吧…也让我多陪陪你…这是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