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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姑父。”朱载宥其实挺看脸的,王姑父这张坏人脸,挺能唬人的,朱载宥就属于被唬住,以为不好说话的。但相处已久,就知道并非如此,单看他孟姑姑天天甜甜甜甜甜的,就知道王姑父这张坏人脸下是一颗无比柔软的心。朱载宥读书读得很深,比起王醴在同样的年龄时读的书所涉更广,王醴确实不敢说能教导什么。好在学问嘛,总是一起参详,就能越参越明的,即便不明,亳州也没少潜伏着大儒,不用亮出朱载宥的身份,就是等闲的士子求上门去问,也有许多愿意教导的大儒。于是,接着小半个月,朱载宥都在王醴的带领下,前往拜访在亳州安居的大儒,他们有的是本地人,有的不是。这传统意义上的中原,从来不缺乏学潮,不过小半个月,王醴和朱载宥的向学多问,就引起一股登门求教的风潮。孟约默默给全亳州学子贴个内心吐槽——原来只要我们登门求问,大儒们就会教的,以前还以为大儒们很高冷呢,不曾想这么平易近人。大儒们:上门求教的人越来越多了,才发现亳州尽读书人,连家门口卖rou包的小贩,张嘴都能问出让人需要思索一番才能作答的问题来。那么要不要开坛做法……不是,开坛授讲。然后整个亳州,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幸福中,原来他们茶余饭后,也可以不必只说柴米油盐,也可以说点有意思的话题!第二八七章演戏如人生在吃着腊rou的大儒们琢磨开坛做法的时候,宝云楼里第二场戏即将上演。第二场戏的水牌是朱载宥画的,太祖身在河汉中,有宽袍大袖头载冠冕的淡淡虚影,还有身着未来服饰的真身淡化在河汉灿烂里。星星是染色的碎玻璃碴,用胶水黏在夜空的背景上,有大有小,有疏有密,衬着隐隐于云中的无数星辰之上,仿佛真是从天际采下来的一片星空。戏迷票友们光看水牌都有种灵魂出窍的感觉,因为从水牌上就能看出来,太祖还是卖身了,太祖还是踏上了成为戏子的不归路。戏迷票友们痛心疾首之余,都静静坐在台下,等着丝竹响起,楼山雪登台。“明明应该去寻打鼓人,让她改,可为什么咱们还是踏踏实实坐在这儿,等着楼山雪亮相?”“约是想看看打鼓人又怎么折腾太祖了,好回头说她?”“那可得想好,打鼓人的夫婿可是咱毫州知州。”“说也说不得,拧又拧不回,还能怎么着,等着看呗,好看就继续看,不好看……”大约也还是会来看,好像似乎也许可能折腾太祖的戏,他们确实爱看?孟约带着朱载宥在楼上,王醴说稍后来,这会儿还在衙署处理公文呐。开戏还得两刻钟之后,宝云楼里却已经坐无虚席,孟约同朱载宥说话间,朱载宥忽然起身:“怎么了?”“是孔学士,姑姑,我可以请孔学士过来吗?”虽然因为太祖这个穿越者,孔家的趄然地位已经很难再树起来,但也家依然还是孔家,朱载宥说的孔学士便是孔家人。“行,你去吧。”老头儿年纪不轻,身体却好,精精神神的满面红光,等闲的年轻人都未必能有那样的好气色。小学徒解释已经没票,不能现加位子,老头儿也不多纠缠,转身就要走。朱载宥下去正好把老头儿迎上来,不然老头儿就得明天下午来看。片刻后,老头儿被朱载宥领上来,朱载宥负责介绍,老头儿听罢笑道:“早就想见见打鼓人了,没想到今天能见到,原本说阿宥问得刁钻,挺讨人嫌,现在看来没白被他和王知州为难,好歹见着了打鼓人。”“孔学士也看我的本子?”孟约还以为,大明那些博学多识的大学问家们,都会骂她呢,从孔学士来看的话,她还是能为主流所接受的嘛。“我看得晚,时才开始,说起来,最有意思的还数与,最耐人寻味的却是。”孔学士说着坐下,就着朱载宥递来的茶喝一口,就要细细与孟约分说里那些将会引来千古争论的诘问。孟约:即使不去南京,竟然也还是不能摆脱之前犯的蠢吗?好在有朱载宥在,但凡他不想让人尴尬,也能想办法岔开话题,再说也学士是他引上来的,他当然会负责啦。孔学士只问几个问题就知道,孟约可能是自己也没有答案,她只负责借戏文,向这天下发出诘问而已。有问题没答案的少年少女,这天下不知凡几,能问出来的毕竟是少数,更多是选择把问题放在心中,然后慢慢在生命长河中停止发问,并停止追寻答案。就这方面来说,孔学士依然觉得,孟约干得不错,所以依然饱含赞美与欣赏:“这些问题,本身可能就不存在正确的答案,每个人心中自有一个偏向于正确的,但未必是真正的正确。然世间的学问,本就是只要做到自己心中正确,又不妨碍其他道理,那就可以当作正确的答案。这不像术数与科学,严谨到只有一个正确答案,所以阿孟姑娘大可不必避而不谈。”越避而不谈,只会越让人想跟她谈一谈呐!孟约:当真?此时,门外响起脚步声,推门进来的是王醴。孔学士是王醴带着朱载宥去拜访的,自然也认得,王醴行礼后坐下,不及多说,楼下便响起丝竹鼓乐声,的开场辞在幕后轻轻唱响。楼山雪扮的太祖穿着服帖无比的中山装从舞台后边缓缓踱出来,中山装比起西服来,果然更适合国人,穿出来那精气神,竟然一点也不至让人觉得突兀。楼山雪一站定,众人齐声叫好,不突兀的戏服,自然就意味着太祖这样穿没毛病,楼山雪这样穿也没毛病。“这身打扮好,有劲又方便,比起短褐,这身戏服好看得多。”“没见过这式样呐。”“打鼓人的本子里刚画出来的,自然没见过。”“总觉得,太祖就该这样穿。”孟约:不对,太祖应该穿白衬衫配笔挺服帖的西裤外边罩个白大褂,没准还得架副眼镜什么的。第二场戏,讲太祖“卖身”之后,被“主家”送去学习怎么“唱戏”的事,这场戏的主要目的是将一个娱乐至上的星际时代描绘出来。再有,就是得趁机把“卖身”这事讲明白,只是类似雇佣契约,然后将戏子与艺术家分作两个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