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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十一)最后的机会(全章)

    

第204章 (十一)最后的机会(全章)



    脱离热闹的人群走向林松潜,一股久违的熟悉感浮随着距离逐渐浮现在陆泉心头,好像只要向他靠近,就必然要背对其他一切。

    “好久不见。”他克制着嘴角的弧度,略带生疏地笑起来,因为她的走近而些微直起身,“本来想邀请你到空中花园,但预约的客人太多,要谈的事情又挺重要,所以,巴布斯怎么样?”

    陆泉刚因为他礼貌的态度而放心,又立即对“挺重要”提起注意,而且咖啡厅是公众场合远比空中花园要安全,“当然可以,走吧。”

    两人不知是默契还是无意,谁都没有提及不远处的罗屿丰,逆着人流,步调疏远地一起向校外走去。

    下午的巴布斯咖啡厅显然受到校园祭的影响,一楼几乎坐满了。林松潜见状从钱包拿出一张会员卡递给服务员,“楼上还有位置吗。”

    “麻烦您稍等。还有空位,两位楼上请。”

    巴布斯是全国连锁的高档咖啡厅,二楼是统一的VIP会员区,装潢更精致,半透明的落地窗外围着一圈复古的砖石阳台,里面摆着各色绿植花卉,鲜嫩欲滴。

    可惜陆泉并不感兴趣,更不想从林松潜嘴里听到什么过去的回忆。她这次跟他出来是想到可以借此打探陆燃离婚的细节,不过在这之前需要先问清他口中“重要”的事,掌握他的意图后再行动。

    于是简单点完咖啡后,她直接问道:“你说要离开盛京,是真的吗?”

    她开口就直奔主题,似乎连寒暄都缺乏耐心,林松潜垂眼轻笑,却认真回道:“我要出国了,和我mama一起。”

    注意到她立即皱起的眉,他了然地继续解释:“当然不是监护权的变更,只是和她生活几年,换一换生活环境。”

    “没有你以后,我一个人在铁玫瑰…你知道的,一些旧事又开始……”他无奈而疲惫地看向窗外,清俊的眉间染着忧郁,说来奇怪,这些负面的情绪总能让他更显得气质非凡。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出国挺好的。”

    “打扰一下,这是两位的咖啡。”

    “好的,谢谢。”服务员的出现打断了陆泉多余的安慰,她笑着回到,才又对上林松潜显然在等待的眼神,却不再多言,无动于衷地静坐着。

    直到黑咖啡的苦涩气味充满了林松潜的鼻腔,咖啡厅的钢琴音乐清晰地在两人的距离里流淌。他终于忍不住似地笑了笑,“我会努力的。”

    陆泉注视着他微微侧过脸,似乎在辨认钢琴曲名。

    “记得我喜欢的一个钢琴家说过,他讨厌为钢琴调音。黑白的琴键在制作过程中要经过几吨的重压才能成型,走音其实是它们在挣扎着恢复原样,不是它们的错误。”

    “我也是最近才真正理解了这些话。”

    “就像我对你做过的那样,全是错误。”

    离开之前的忏悔倒更像是为了彻底放下,陆泉还不至于自恋到林松潜还在对她恋恋不舍,如果他的目的是为了安抚良心而想从她这里获得原谅,她不会吝啬于这几句话。

    那么接下来就轮到她的事,“我现在已经不去想过去了,虽然老套,但人总要向前看,我真心希望你能重新开始。”

    “嗯,”林松潜微楞,俊雅的脸上很快露出轻柔的笑意,意外地成熟,“你也是。”他低头喝一口咖啡,“不过,你的情况比我辛苦多了。”

    他重新抬起脸,多了几分严肃认真,“听律师说陆燃一直没有找过你,你手里虽然拿着郑管家的卡但估计撑不了多久。”

    “钱的事——”陆泉刚想开口,便惊讶地听他说到。

    “所以我考虑了很久,决定把图兰的一部分股份转送给你。”

    股份?转送?陆泉惊极反笑,“怎么可能,图兰的律师团也肯?”

    “一开始我提百分之十五的时候确实是反对,后来在我的坚持下压到了百分之五他们才同意。”

    看他的神情完全不像作假,陆泉不敢置信地在底下掐了下自己的手背。图兰集团的百分之五!!说送就送!?

    “百分之五不多,但我希望你能接受,算是我对你的补偿,也能让我没有遗憾地离开。”

    林松潜看着陆泉难得发懵的神情,眼底不禁浮现笑意又很快消失,“股份的转让协议需要你现场签字,不知道你什么时间有空。”

    “嗯?”陆泉奋力拉回脱缰的思绪,离开铁玫瑰时她甚至不敢随便拿走物品就是怕被图兰律师团抓住把柄,现在从天而降一个大金盆,她真的要眼睁睁放过这次机会吗?!

    但是先冷静!陆泉重重警告自己,最起码先调查一下真实性,“黄金周我要出去旅游,等回来之后吧。”先不管和罗屿丰的旅游还能不能进行,能拖一段时间也好。

    不想林松潜却皱起眉,“可是这次黄金周我就要准备出国手续,黄金周结束我应该就不在盛京了。”

    陆泉顿时发起愁,最终还是一咬牙:“周六上午可以吗,我是下午的飞机。”

    “可以,到时候我会和律师抽出空。地点确定后,我发消息通知你。”他拿出手机点几下,不忘提醒,“你要是不放心,也可以带上律师做见证,我这边都没意见。”

    “好的,我会的。”

    林松潜似乎还在等待什么,“如果没有其他问题,那么就,到时候见。”

    但陆泉兴奋的大脑甚至把陆燃的事都抛诸脑后,又哪里顾得上他微妙的神情。心神不宁地和他道别后,一个人怔怔地靠进座椅里。

    不一会儿手机响起来,“喂。”

    “我在巴布斯二楼,一个人,好,我等你。”

    宁静的钢琴曲缓慢循环,在等待罗屿丰的期间,陆泉盯着面前那杯漆黑的咖啡,直到其中被搅动起的泡沫完全消失,她才终于吸收完这个突如其来的“惊喜”。

    接着,她兀自轻笑了一声,坚决中半是讽刺。

    可爱的、天真的林松潜,真是一点没变。不知道是被保护得太好,还是太习惯沉浸在个人世界,而不屑于接触现实世界的规则。

    ——图兰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陆泉相信他还不至于为此说谎。只是这样的好事既然能送就能轻易收回,更何况对象是个势单力薄的女孩。他在的时候,图兰律师团或许还能陪他演演戏,等他一出国,在盛京对付她的手段要多少有多少。

    不过,这份“好心”,无论如何她都要收下,重点是收下之后的行动。

    随着脚步声接近,陆泉转脸看向从楼梯上来的罗屿丰。

    她有了个大概的想法,晚上就找尹玺谈谈。现在身边还有罗屿丰,应该没人敢随便对她出手。而且,一想到能得到图兰百分之五的股份,对离开罗屿丰这件事忽然也没那么恋恋不舍了——

    “他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罗屿丰一路走来竟有些呼吸急促,看了眼她对面没怎么动的咖啡略显惊讶。

    “他特地来跟我告别,说完就走了。”见他挑起眉,走动间似乎在嫌弃林松潜坐过的位置,陆泉不禁压了压笑,挪开些地方给他。

    罗屿丰第一反应是坐过去,但弯了一半身才察觉自己未免太听话,再抬眼看向她理所当然的样子,及时想起他是来兴师问罪。于是,下一瞬,他又压着眉头直起身,对她伸出手,“那你现在也该跟我走了。”

    装模作样的可爱逗得陆泉直笑,笑容又因那百分之五而格外真诚灿烂,罗屿丰见状,心头一路翻腾的醋意立即蒸发个精光,眉眼不自觉跟着柔和,握住她手的同时,情不自禁爱怜地倾身亲了亲她勾起的嘴角,明知故问道:“他和你告什么别,能让你这么开心?”

    “路上告诉你,我们边走边说。”

    “啊对了,石碧洲说今天要抓紧刻光盘明天进行贩售,顺带也会把萧戚的表演光盘刻好,现在估计差不多了。”

    “明天就可以给萧戚个惊喜。”

    “我的惊喜呢?”

    “诶——你也要?”

    说笑间,两人紧密无间地离开咖啡厅。

    *

    “啊——热死我了!”

    演唱刚结束,萧戚就已经尝尽了冲动耍帅的苦果。长筒皮靴又闷又热,国王戏服紧身又不透气憋得她双颊发烘,发缝间全是细汗。

    等她和乐队一起踢踢踏踏下到后台,承担后勤的学妹迎过来接过吉他,瞧着她狼狈扇风的样子忍不住好笑,“学姐,你明天还要穿着这套戏服表演吧?今天能洗吗?”

    “哈!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一会儿我还要去还的!”

    “谁让学姐你上台前还宣言什么,今天我要做松丘的国王!——没来得及劝嘛。”

    “你、”上台前气势满满的宣告怎么被小学妹一说显得这么傻呢,萧戚手一叉正准备重振威严,就被周围同伴的笑声扎漏了气,当即破罐破摔笑着大喊:“笑屁啊,当时你们不都应和了吗,真是的!”

    刚刚团结一心地顺利完成表演,大家的心似乎还连结在一起,边收拾着乐器还是纷纷笑出声,被愉快的气氛浸泡着飘然。

    “抱歉,这里游客不能进入。”

    “请您遵守、什么、”

    “喂,她不是——”

    “萧戚,有人找!”

    这头的萧戚刚解开几个扣子,用湿巾擦脸,闻声很快应了一句,只是刚转身,脸上的笑就淡了下去。抓了抓头发,才抬脚走向站在后台出入口处,一个带着墨镜和帽子的高挑女人。

    张女士今天穿得十分普通,露出的嘴唇好像都没有涂口红,只有高挑匀称的身材和保养出的气质让她看上去很出众。但萧戚还是悄悄感到开心,要知道以张女士一向招摇的性格,她这次是真心来看自己的表演,没打算抢走女儿的风头。

    萧戚带她往后面的小松树群走了几步,又很快叉起手臂,“怎么样?”

    “很棒。”

    “就这样吗?”萧戚不满地“恐吓”到。

    但这样的表情在mama看来似乎十分可爱,张女士忍不住低头一笑,从精致的皮包里拿出手帕帮她擦汗,“先把你的猫脸擦干净,粉底都糊了。”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给我、”萧戚别扭地躲开,一手抢过手帕。

    张女士无奈地摇摇头,“你知道mama一直支持你的——”

    “那就让老爸别管我的乐队啊,乐队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你们这样做考虑过我的立场吗?”

    “但也不能在酒吧那种地方、”

    “酒吧怎么了?说得你们好像没去过似的。”

    “你这孩子、”张女士一口气差点接不上,“你爸那边我本来都劝得差不多了。既然决心要做音乐,就好好做,mama在娱乐圈还有点人脉,可以介绍金牌制作人和专业的乐手给你,你能正经做出些成绩,你爸爸肯定不会再反对的。”

    她不说还好,一说萧戚更气了,“我不要什么金牌制作人!现在就很好,我自己找的队友怎么就不行了!”

    张女士看她就是不开窍,也是心累,“你现在还不懂事,只有专业的人才能——”

    “如果这就是你想说的,你走吧。”萧戚生气地冷下脸。

    “萧戚、”

    “我不想听。”

    “怎么这么倔、”

    “不听不听不听不听——”

    无赖的样子气得张女士恨不得上去拧她一下,可看到女儿发红脖子上的汗,也只能挤出一声恨铁不成钢的叹息,抽过她手里的手帕重新帮她按了按额头、颈间的汗。

    “谁帮你准备的服装,这么穿还不热坏了?赶紧去换了,记得不要立即洗澡,等体温降下来,不然对身体不好。”

    “知道了,知道了、”

    “你要是听话mama会这么啰嗦吗?”

    “好啦!我去换衣服啦!”萧戚拉下脸不再管她,几步跨进后台。却静静站了会儿,又返回原地,发现张女士已经走了,她才莫名颓唐地蹲下身,不知道要发泄些什么。

    无力地发了会呆,正要起身时,余光却不经意抓住了不远处松树后长裙的一角。这里位置偏僻,游客又不能接近后台,不该有人才是,萧戚正不爽,当即气冲冲地大步走过去。

    “谁在那,给我出来!”

    树后藏着的女生似乎想逃跑,但发现机会渺茫,还是被迫慢慢挪出来。

    一见是个文雅漂亮的女生,萧戚顿时怒气去了大半,只是嘴上继续质问:“你藏在这干嘛?”

    “我不是故意的,”梅舒雪有些懊恼地低下头,她只不过是回到仅知的地方并找到一个安静少人的空间静一静,“我、好像迷路了。”

    “啊?”

    梅舒雪以为她不信,也有些发慌,索性坦白道:“我真的特别喜欢你的表演,舞台上的你真的…非常的酷,所以……”

    “支支吾吾什么,有话快说。”一听她说喜欢自己,萧戚已经完全不气,只剩傲娇了。

    “所以明天我还能过来,看你的演唱会吗?”

    意外收获一个美女粉丝,努力保持酷劲的萧戚别提心里多快活了,“为什么不能,明天你要是不来我还、等会儿,你叫什么?”

    “梅舒雪。”

    还挺好听,萧戚大大咧咧地走近,“梅舒雪明天我可等着你呢,走吧。”

    “走?去哪里?”梅舒雪还是第一次和这样的女生相处,满是无所适从。

    “你不是迷路了吗,啊,我叫萧戚,一会儿我要回社团,但指个路的空还是有的。”

    “哦、谢谢。”

    萧戚暗笑,这漂亮女孩看上去怎么呆呆的,“你会什么乐器吗?”

    “会一点双簧管。”梅舒雪也有参加学校的乐团,但迟疑了一下没有多说。

    “诶?挺古典嘛。双簧管有种独特的宁静,我还挺喜欢。”

    明明不是好笑的事,萧戚还是为此露出笑容,似乎是为又遇到一个喜欢音乐的人而单纯觉得开心。

    想起刚才无意听到的“母女吵架”,再看向她此时已经阴霾不见的侧脸,梅舒雪分外低落的心情因这个偶然遇见的主唱而奇妙地变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