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冬季终将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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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时序起得很早,穿衣服的时候喊了一次,洗漱的时候又喊了一次,床上的人毫无反应,她只能把谢鹤辞从温暖的被窝里挖出来,抱在怀里给他穿衣服。 谢鹤辞埋在她肩上半梦半醒地蹭了蹭:“……老板早。” “不早了,再不起床上学就要迟到了。”她拂开他额头的碎发落下一个吻,“乖。” 她的声音低沉温柔,谢鹤辞差点又睡过去。 高四不用穿校服,应时序给他套了件灰色半高领毛衣和羽绒服,围巾裹了两圈,遮住小半个下巴,衬得脸白白嫩嫩的。 他抱着书包坐上车,还没和她多说两句话就到学校门口了,这个时间段开车送孩子来的家长不少,路有些堵,大部分人看到车标后自动隔开距离,谢鹤辞知道车窗贴的是单向透视膜,从外面看不见里面,他勾住应时序的脖颈,身体前倾吻上她的唇。 司机在前面看路,视线没有半点偏移。 应时序仰起头扶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把掉在半空晃动的戒指重新塞回他领口,一吻结束,她轻轻摩挲谢鹤辞的嘴角,叮嘱道:“注意安全,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谢鹤辞眼睛红红的,像只可怜巴巴的小兔子:“不可以在家复习吗?” “不可以。” 他失落地垂下头:“好吧,老板再见。” “嗯。” 应时序注视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海中,升起车窗:“走吧,去公司。” “好的,小姐。” 高四的教学楼离食堂最远,谢鹤辞朝那个方向走,他没有穿校服,长相又格外出挑,惹人注目,路过的人纷纷扭头,等他走远才和同伴谈论。 到九班的时候他看见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女老师站在门口,对方神色肃穆,眉心纹路很深,看起来不好相处。 他走过去,还没开口,对方便问:“谢鹤辞对吧?” 见他点头,女老师打量他两眼,语气不冷不热:“我叫唐安,是你的班主任,也是你的英语老师,跟我进来。” 校长吩咐过让她特殊关照这名学生,她对这种事情很是抵触,富二代都不好管教,是最令老师头疼的存在,哪怕知道谢鹤辞是上一届的省状元她也没有太大反应,因为成绩和人品没任何关系。 她带这个班这么久了,还有不到四个月就要高考,中途不想出任何岔子,结果校长硬要塞个人进来,连拒绝都拒绝不了。 班里人都到齐了,唐安领着谢鹤辞进去,一整个寒假没见,同学正说说笑笑,见老师来了吵闹声顿时停止。 “给大家介绍一下,你们的新同学,谢鹤辞,以后都是班上的一份子,大家和睦相处。”说完她就指向最后面的空桌子,“你坐那里。” 没见过这个时候才来复读的,同学们面面相觑,鸦雀无声。 谢鹤辞还以为要自我介绍什么的,闻言立刻松了口气。 唐安见他落座,拍拍手把众人的关注点拉回来:“开学第一天先不讲课,等会儿发套卷子给大家做,看看你们过完年是不是都把知识忘完了。” 下方传来阵阵哀嚎。 “这次还是和之前一样,考完按成绩选坐位,你们语文老师今天生病请假了,上午我监考,”说完她就开始发卷子,不给众人一点准备时间。 他们班都是分开坐的,一人一桌,旁边不是墙就是过道,没有同桌,方便老师巡查,自然也不好作弊。 谢鹤辞接过前面的人传来的试卷,拿起笔写上自己的名字。 唐安几次路过他身旁他都没有受到打扰,埋头认认真真答题,她站在后面看了会儿,眉头渐渐舒展,然后回到讲台坐下。 和高考一样,第一天上午考语文,对于才返校脑子空空的学生来说难度不算太大,除了古诗填空,基本上全忘完了,个个都在抓耳挠腮。 两个半小时过去,唐安立刻说:“停笔,课代表收卷,下午考数学,三点开始,开考前自行复习。” 语文课代表是坐在谢鹤辞前面的女生,收完试卷交给老师后转过头对他说:“我叫李渔,你的字真漂亮。” 她的肤色较深,脸颊上有雀斑,娃娃脸很可爱。 谢鹤辞腼腆道:“谢谢。” 老师离开教室,班里的人三三两两结伴去食堂,他们都忙着吃完饭回来复习,对新同学不感兴趣,少数几个在看他,只有李渔主动和他搭话。 李渔盯着他的长长的睫毛出神,心里十分羡慕,多问了句:“知道食堂在哪里不,我可以带你去。” 谢鹤辞感激她的善意,但还是说:“不用了谢谢,我知道。” 他性格内向慢热,不喜欢主动和别人交流,高中三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更何况现在谈恋爱了更应该自觉和异性保持距离。 李渔说:“好吧。” 她和朋友们走了。 突然,他感受到一股恶意满满的目光像刀子狠狠扎在他身上,回头去看,几个健壮的男生正带着篮球说说笑笑离开教室。 也许是错觉。 谢鹤辞隔着衣服摸了摸胸口的戒指,起身先回宿舍,他得把手机藏好,刚才没关机,生怕在考试途中响了。 寝室在三楼,是唯一安了锁的,谢鹤辞一开门就被震住了。 原本八人间的上下铺铁床全部被撤走,换成1.5×1.8米的大床,枕头上摆着玩偶,是应时序家里那个,空调衣柜书桌台灯一应俱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酒店。 应时序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陪方凌云吃饭,这个小少爷吃两口饭就开始滔滔不绝骂人,对他爸强制拉郎配的行为怨气十足,中途喝杯水润润喉,然后催促她抓紧时间行动,过了会儿又问能不能蹭她的车去看一个明星的演唱会,她放下筷子默不作声,十分想念谢鹤辞的安静乖巧。 说曹cao,曹cao到,她看到来电信息,瞬间抛下方凌云站起来走到门外。 “小辞?” 她的声音放的很轻,像是贴着他的耳朵说话,把谢鹤辞搞得脸红心跳的。 “老板……吃饭了吗?” “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嗯,这个……”他坐在床上摸了摸毛茸茸的毯子,有点不好意思,“寝室会不会太夸张了啊,我和别人一样就可以。” 应时序淡淡道:“我只想在能力范围内给你最好的。” 谢鹤辞心脏不受控制地咚了下,呢喃细语:“你已经对我很好了。” 应时序没听见,继续道:“你看看缺什么,给我发消息,我叫人送过去,水卡和饭卡放在书桌柜里,空调费我也交了,不要想着省钱,知道吗?” “知道啦。”他看了眼时间,恋恋不舍道,“我要去吃饭了,下午还要考试,晚上回来可以和你打视频电话吗?” 谢鹤辞半天没听到回复,连忙说:“老板,我会很安静的,不会打扰到你工作。”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是笑了笑:“不许撒娇。” 接着又道:“可以。” 他美滋滋地挂断电话,拿起饭卡去食堂,食堂有两栋,每栋两层,一楼是普通的自选菜套餐和炒饭,二楼则是面食快餐之类的,每个窗口都已经排起长队,他也不急,在一旁观望了会儿决定去吃馄饨。 他气质干净,脸又长得好,来往的女生大部分会多看他两眼,他完全没有察觉,端起碗一个人坐在窗边。 热气蒸腾,模糊了他的眉眼。 后面人渐渐多了起来,声音嘈杂,有人坐在他旁边,三个女生在谈论寒假过得怎么样,收了多少压岁钱,对面的男生则在吐槽没交作业被抓,老师当时的脸色如何如何,另一个说终于能见到女朋友了,晚上要去逛cao场。 他静静听着,没有抬头,吃完就走。 回到教室后所有人都在自己的座位上,没人睡午觉,他进来时只有少数几个人抬眼,然后继续复习。 他刚坐下右边的男生就悄悄喊他:“嘿!嘿!” 显然没记住他的名字,他转头,一个小胖子朝他挤眉弄眼:“帅哥,你数学怎么样?等会儿做完把卷子往右边挪挪,我就抄下选择题,感谢感谢。” 他还没来得及拒绝,坐在前面的李渔猛地扭头:“周浩文,你要是敢抄我就告老师。” 周浩文眼睛一瞪:“凭啥不让我抄,你数学比我好那么多,又不会影响到你的排名。” “就是不行,对别人不公平,而且你都来复读了,为什么不好好学习提高自己的成绩。”她对谢鹤辞说,“你别搭理他,要是被发现了你俩都要被骂。” 谢鹤辞点头:“嗯。” 周浩文嗤了声:“多管闲事,不给看就不看,谁稀罕一样。” 下午监考的是数学老师,年轻漂亮,穿着时尚,一眼就发现班里多了个陌生人,问:“是新同学吗?叫什么名字?” “老师好,我叫谢鹤辞。” 他长着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还很有礼貌,陈老师笑着让他坐下,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她也被校长交代过,只能祈祷是个好相处的主,这么一看简直出乎意料。 考完数学班上愁云惨淡,公式忘得差不多,ABC乱选,大题不会做,最多写个解,大家都蔫巴了。 谢鹤辞心情也不算好,最后一题的第三小题他明明会做,就是时间不够没写完,而且他还没检查,不知道能得多少分。 晚自习地理老师拿来评讲作业,谢鹤辞什么都没有,周浩文还记恨他考试不帮忙的事,不愿意和他拼桌一起看练习册。 他独自尴尬了会儿,默默翻开课本看书。 有人用笔戳了戳他的左肩:“要不要看我的?” 男生外貌英俊,眼窝深邃,头发挑染了几缕深红色,个头高,大冬天还穿一身棒球服,帅是真帅,此刻正歪头看他,嘴角噙着笑:“新同学?” 像是不良少年。 谢鹤辞不胜感激:“谢谢。” “不用谢,帮我做下笔记,困死了。”男生打了个哈欠趴在桌上,直接把练习册推到谢鹤辞那边。 谢鹤辞低头看见他的名字。 陆云星。 练习册大部分是空白的,老师一边讲谢鹤辞一边做,顺便把补充的知识点用红笔标注在旁边。 整整两个小时,他的好心同桌一直在睡觉,连姿势都没换过,谢鹤辞在课间休息时去接了杯热水,担心这人感冒,顺便把窗子关上。 他抱着玻璃杯暖手,突然摸到凹凸不平的东西,心中疑惑,举起来对着光一看,底座刻着一行字。 【我在夏季等你】 窗外在下雨,落在地面淅淅沥沥地响,他把下巴埋在围巾里呼出口白气。 孤独尚能忍受,他总要习惯没有应时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