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他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睁开眼的第一瞬间看到几个西装革履的人士围着自己。脑袋像是被充气了一般，快要爆炸了。有什么记忆在不断抽干，像是水库里的水被排出一样，那些多余的不要的，全被清空，想不起来什么都想不起来，一段很重要很珍重的记忆消失了，消失得一干二净，往返大海深处也找不回那一趟被排出的水流。 相反的，脑子里涌现了大量事不关己的记忆，像是经历过又是没印象的记忆，而刚下过一场新雨，一段新鲜又腐旧的水流载入水库，凭空出现。现在越想越感觉头脑炸裂，存在与不存在的记忆都消失了，好像行走在荒野上的行尸走rou，也失去了思想与rou体的掌控权。 现在自己仍躺睡在这张病床上，周围白花花一片，只剩冰冷的心电图机在嘀嘀嘀地作响，这是证明自己活着的证据。 还有剩余的记忆告诉自己，自己是在一间很温馨充满人间烟火的房子里醒来，印象应该是要有一个人的存在，无法告诉自己他是谁，什么也不知道，但他一定存在过在自己心脏深处。步出房间，在饭桌面上看到一章便签，还没等自己拿起来，就被突然闯入的黑衣人敲晕，后来就是现在的情形。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病床上躺着，明明身体各处都无碍，只是脑袋在隐隐作痛而已。对自己突如其来的记忆，到现在也是一头雾水，儿时的记忆好好的，但不知为何从今往后的几年记忆就这样失去了。 「你是xx家族的少爷……需要履行责任的时候到了……」 什么家族，什么少爷，我到底是谁？ 「圆波计划停滞不前……老先生力有不逮……」 什么圆波计划，老先生又是谁？ 「你最讨厌的人……记住就是他导致你这样的……」 他是谁？这个画像上的人为什么如此熟悉？ 「别忘了你的任务……」 什么…… 景元看着一只针注入自己皮下，然后又睡了一觉。 他发觉自己做了好长好长的梦，几年甚至十几年，小时候他围着自己父亲转，围着自己母亲转，可惜他们只专注于实验，根本没有时间照顾自己，如此庞大的别墅内只有管家与佣人，没有一丝温暖与活气，死寂的空气正沉淀着，它充斥着整栋建筑物，没有流动过。 他只知道父母要自己做的事情，为了讨他们欢心，自己什么都会做的。 他们告诉自己……去找一个人……跟他相处……帮我们完成这个任务……他就叫，丹恒…… 景元被药物注射后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这个名为丹恒的人，他不认识，只知道父母要让自己找他，那么现在自己的任务是不是就这样完成了……不对，就是他！景元低头瞪着他，就是他导致的实验中断与失败，使父母负债累累，要不是他当年的逃脱，如今的计划应当是一帆风顺，得让他付出代价。 心里的憎恨转换为冰冷的眼神，他注意到对方失望又震惊的神情，然后就这样跪倒在地上，真是可笑，他很愉悦地看着对方绝望地内心，只有这样才能完成自己的任务。 直到丹恒离开了医院，那几个一直呆在外面的黑衣人这时就一窝蜂地进来，是时候该回家了。 景元看到了自己数年没见的父母，他们惺惺作态地拥抱自己，还在假哭。景元现在对父母的感情没有当时浓烈了，因为他自始至终都自己自己只是父母的试验品，为了成功，他们也会不择手段，只可惜景元无法从他们身上感觉到肌肤上传来的温度，就像是拥抱一块冰一样。 景元第一次踏入那个隐蔽的实验基地，那里的装潢很是充满科技感，而且占地面积也不小，但全部建筑都在地下，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从大厅走到深入，这里是只有工作人员才能进入的地方，而这里才是这个实验的秘密之处。景元虽然很早就对此感到好奇，但碍于年龄等理由，这次才是真正了解到这里。 除了中央处理器，各个员工工作室与信息，整片区域几乎都是被实验区包围了，里面被囚禁了几十个实验品，时不时就有实验人员走进去给他们注射药剂，更能听到他们如杀鸡般的尖叫，真难听。 景元路过几个房间门口，里面躺着的坐着的趴着的都有，年龄上到四十几下到几岁的都有，男的女的都有。 拿着一旁放着的手册，里面明确说到「圆波」计划的目的，就是制造出耐人cao的性机器，只要金主要求，什么款式都能制造出来，不论你想要什么，xp重的轻的都能照顾到，只可惜自从丹恒出逃后，这个计划就一直停滞不前，毫无进展。 今晚父亲筹备了一个晚宴，不出意外丹恒应该会和那个人一起来…… 在一旁暗中观察到景元果真在宴会厅看到了那个人，一种心脏被揪住的感觉，说不出来是什么，但这可能就是讨厌的感觉吧，景元在心中不断说服自己。 这场宴会的目的就是为了告诉那些黑市的买家，这个计划有了突破性进展，希望他们还可以踊跃投资什么的。但这些都与景元无关，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他就是很想一直看着丹恒，很想一直跟随着他的身影，明明是那么地讨厌，为什么。 心情很是暴躁，看到陌生男人靠近他会莫名地火大，告诉自己这跟他无关，他根本就不在乎，但这股无名火就是一直不断地燃烧。 他就是这样的人，利用着自己的虚伪的爱去勾搭别人，明明那份爱一文不值，对谁都是那副嘴脸，谁被欺骗了都不知道，还在那不断舔脚，真恶心。 景元让自己不要想这么多，他只不过是个失败的实验品，最终还是会回来这个基地里。 景元不愿承认很多事情，现在唯一能憎恨的只有他，他的逃出令所有东西报废，他的存在就是个错误的选择。 自己已经联系好了黑市的买家，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在黑市又多抢手吧，真是可笑，那些实验人员还信誓旦旦地说什么研究不研究，明明什么都做不到，根本无法制造出第二个丹恒，唯有他，只要再一次让他体会到黑暗中徘徊地滋味，他就会变成顺服的羔羊，也会变成一个专门被人cao弄的性机器了。 只要这次行动成功了，父母就不会再忽视我了吧。 内心真是一个矛盾体，一方面又讨厌父母，一方面又期待着他们可以给予自己的爱，那种自相矛盾的情绪，就像美食混搭垃圾的气味与口感。 又会重新爱自己，又会将视线放回自己身上而不是那种无用的实验中。 他好像想再次从别人身上体会到爱，殊不知那是一件多难的事情，以前曾有一段爱无法磨灭，也让自己魂牵梦萦，可惜他好像随着海水一起被稀释被冲走，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