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质子
“父王，我不去。” 莫尔赤一撇嘴，心中非常不喜欢这个护送质子去大汗部落的任务。 “别人送本王不放心，你大哥……” 老部落王也知道这事大儿子去送最合适，但这位前些日子刚好摔下马去，也真是够窝囊的。 “二哥，听说大可汗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你……你自己小心应付啊。” 临行时只有这个妹子是真的担惊受怕。 看了一眼天边划过的飞鸟，莫尔赤笑着拍了拍幕雪的肩膀，强压住心中的不安。 “没事，你看哥就算是出征不都是好好回来了，怕什么。那大可汗也是人，哥就送个人过去，他还能吃了我不成。” 说罢，翻身上马，拍马前行一段路，回首再看，幕雪依旧站在原地看着他，不由失笑。 他冲着meimei使劲挥了挥手里的古刀。 “回去吧！照顾好父王！” 队伍开拔。 一路上倒也平顺，偶有小波的游匪拦路，全都被他们尽数赶走。 行至蒙古汗国腹地时，又另有一支军队来接，一路护送到了汗国中心地带。 莫尔赤本就是个自来熟的人，来迎接他们的又是一位负责外交的官员，草原上的人本就喜好交友性格奔放，一路走到这中心地带，已是开始称兄道弟了。 分别之前，那位官员单单拉住莫尔赤嘱咐了几句话。 “大可汗不喜欢与人对视，你行礼之后只需低头听他吩咐，切莫抬头触霉头。” 这种嘱咐正是莫尔赤需要的，心中忙记下来，又是千谢万谢一气。 “还有……”那人说着，拍了拍莫尔赤的肩膀。“别这么紧张，不过就是趟活计而已，以后若是空了，再来找你饮酒就是！” 不知是不是错觉，莫尔赤总觉得这位官员似乎藏了什么话没有说。 翌日，面见可汗。 其实青葛部落王的安排是非常合理的，他送来的是自己年满三岁的幼子。 在游牧部落里，幼子可塑人人皆知，很多部落王宁可随便送个不成器的成年王子，也不愿送未成年的幼子前来，就是这个原因。 但莫尔赤却察觉到一件事，那位可汗似乎对这个年幼的小弟非常的不满意。 “幼子？”可汗的声音冷得如同冬月里的冰渣。“青葛王倒是大方。” “父王对可汗您的忠心日月可鉴！” 眼见事情要砸在自己手里头，莫尔赤也急了，连忙跪地替父一表诚心。 不想，可汗听了他的话，似乎怒气骤然少了很多，反而很有兴趣地打量起他来了。 “你是谁？青葛的王子？” “青葛王次子，莫尔赤。” “起来说话。” 莫尔赤闻言忙起身，但依旧记着那位官员的话，头微垂，视线锁定自己面前的一方地。 就在这时，他却听到可汗起身的声音。 并且，是向着自己慢慢走过来了。 这种感觉异乎寻常地可怕，莫尔赤宁可去和其他部落打十场大仗，也不愿在这里多留一刻。 仿佛自己不是什么意气风发的王子，而是一只被恶狼盯上的羊。 当那人的鞋尖出现在自己视线里，他甚至后退了一步。 “站好，青葛王没教过你面见可汗的礼仪吗！” 那声音又响起，这次，不但透露着寒意，还带着明显的不快。 他不敢动了。 那人站在他的近前。 “抬头回话。” 莫尔赤只能抬起头来。 他正面迎上了可汗咄咄逼人的视线。 那是他第一次面对面见到这位让人闻风丧胆的王。 很多人都说，铁木真狼目一双，暴戾无情，长相如同罗刹鬼魅。 却极少有人真的见过他，因为但凡他的铁骑踏过的土地，就少有活人。 见过他的人大部分都已经死了。 面前的人，长发松散地束在脑后，皮甲上缀着的饰品并不多，却件件珍贵难得，身型魁梧但又不似常见的同族人那般略显憨笨，整个人更是笼罩着一股杀伐之气。 凭良心来讲，莫尔赤觉得，这是一个英武俊俏的王。 他打量着这位高高在上的王，而这人也在细细审视着他。 一时间两人均未说一字。 良久，可汗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 “让那孩子回去，你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