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泽楷［蜚蜚］（上）
阅读指南： ＊计划是用来打破的，这句话果然是真理，王杰希我写一半卡住了，还是写小周好了。 ＊虽然是泡小周，但不建议真爱厨阅读，女主是坏蛋，下章还有更坏的。 ———— 0. 公司年会上，酒桌游戏真心话与大冒险。 “说出你一生中最后悔的事。” “嗯……”我思考了三秒钟，装作万分沉痛：“小学二年级的时候wc地震学校里捐款，我只带了二十块钱。” “……”同事肃然起敬，“你这思想觉悟上什么班，去考公务员吧。” 我顺势遗憾道：“这不是没考上嘛。” 1. 自从上了年纪，我妈常常提到我幼年的荒唐事：剪破家里窗帘的流苏送给女同学、拿石头砸死了邻居家的母鸡、将小狗放入水桶里洗澡导致欢欢早逝；那时候还没有熊孩子这一说法，我的恶作剧往往以一句“小孩子不懂事”作为结束——我爸算是个游手好闲的少爷地位基本不管，我妈脾气好又心软，舍不得说重话，也就养成了我嚣张顽劣的性格。 按理说像我这样的小孩该被邻里人人喊打，但我惯会在大人面前装模作样，甭管做了什么坏事，嘴上亲亲热热地喊着叔叔阿姨，再加上学习好在班里担任班长，仿佛就拥有了“免死金牌”。跟同学吵架了闹到老师那儿就是谁成绩好谁有理，我作为班长，那一定是对方挨骂。 渐渐地班上没人敢惹我。课间玩什么游戏我说了算、谁买了零食必须有我一份、教室的读书角全部是我写的书单；我非常享受这种众星捧月、耀武扬威的地位，长得最高壮看起来最厉害的男生在我面前也得低眉顺眼喊一声“班长。” 然后我就会高高昂起脑袋，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经过他的座位。 2. 老师领着转校生进来的时候是08年4月，我记得很清楚。瘦瘦小小的男生，穿着多啦a梦图案的外套，低头站在讲台上，以权谋私坐在第一排的我只看到一个小小的发旋。 多啦a梦的主人非常矮，和一年级生差不多，比我低了将近一个头，理所当然地被安排在了我旁边的座位。老师将他的名字写在了黑板上，方方正正三个字，笔画很多，我没注意看，心思全放在看新同桌身上。 细细白白的手指，揪着浅蓝色的书包抱在怀里，长条凳硬是只被坐了三分之一的区域离我远远的。大半节课下来，他就保持着畏畏缩缩的姿势一次也没抬过头，老师也不点名骂，我看不惯，课桌下的脚直接踢了过去。 “！”受惊的小动物猛地将本就蜷紧的腿又缩了缩，转过来的小脸上一双圆溜溜尚带着惊恐的眼睛，盈盈秋水明秀生辉。 当然，年仅九岁的我肯定用不来这形容词，那时的我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又黑又圆又大，像极了昨天某小弟上交的麦丽素。 3. 这位转校生，姑且叫他z吧。 不是我想保密，实在是时间过于久远，只隐约对他作业本封页上同样圆润又秀气的“周”字有些印象，里边的“口”被他画成了圆圈，好似一个由于疼痛张大呼喊的嘴。 但z是不会呼喊的。 沉默着几乎一整天不讲话、偶尔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只能断断续续说两个字然后就憋红脸低头、学期中途转进来没有人缘的小朋友简直是最好的欺负对象。一开始我不敢过分，只故意大声叫他哑巴，上课趁着老师背过身写黑板字就悄悄掐他胳膊、大腿，软乎乎的rou手感如何不谈，但我很喜欢看他惶恐着闪躲的模样，大部分时候躲不开，只能咬着唇要哭不哭，水汪汪的眼睛诉说着不解与害怕。 4. Z与其他同学非常不一样。 我对他的“小捉弄”持续了几天，没有等来老师的问询，也没有等到对方家长的天降正义，我充满恶意地猜测，他是没有告诉父母，还是根本没有？不重要。 z的顺从没有得到我的怜悯，只有变本加厉。肆意翻他书包，抢夺自己看上的零食还是小事，那时候还流行三八线，属于班级地位的证明，我用粉笔在他那边桌子中央歪歪扭扭划下一道，相当于留给他四分之一的活动空间，一旦越位便毫不留情动用私罚——早期是拧腿，后来上数学课买了圆规，我得到了新的恐吓工具，总把尖尖的那头在他身上晃来晃去作势要扎，吓得人抖个不行，我哈哈哈大笑。 5. 有次班主任把我叫到办公室，问我z这个人怎么样。 那一瞬间我以为自己做的坏事暴露了，心里暗恨这小子告状，正打算倒打一耙，老师又开口道，小孩之前跟他爸妈在外地，户籍问题没上过幼儿园。这次回来，按年纪是上一年级，可惜一年级的班学生又满了，只能插到我们二年级来。 我做了个算术，他得比我小一岁。 “周xx胆子小，你作为班长要多多照顾他。”老师语重心长。 我拍着胸脯正气凛然说交给我吧，转头回去又吓了他一顿。 6. 在我着实不算多的小学记忆里，大部分都围绕着这个安安静静却无端倒霉遭受了我欺凌的小男孩，他只和我短暂做了一个多月的同桌又再次转学不知所踪。说记忆深刻，我完全回想不起他的名字以及那张完全可以形容为可爱却空荡荡无所幻想的面容；说记忆淡薄，我又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刻在过往深井中打捞出他的身影，细碎的、氤氲着朦胧水波与雾气的影子，蜷缩着小小的一团，睁着湿润低垂的眼眸，我很想抱他。 回忆会被美化吗？ 7. “小悦。”来人从背后拍了下我的肩膀，“你在想什么呢？叫你好几声了。” “啊。”我转过身，同事小李一只手抱着拍摄道具木箱，说道：“主编通知开会呢。” “哦哦，刚才在想事情。”我不好意思笑笑，抱着平板和纸笔站起来，试着打探：“发生什么事了？例会不是在周五吗？” “是荣耀啦。你知道吧？”她解释道：“《电竞之家》栏目这几年不是做得很成功嘛？上头想让我们合作一期做个联动……哎，不说了我要去仓库放道具了。” “好，谢谢你啦。”我点头。 我所在的公司是省出版社，职业是负责时尚杂志《F.B.L》的小编辑之一，这个疑似碰瓷漂亮国情报机构的标题取自“时尚”、“美丽”、“可爱”三个英语词汇，原本是出版社的当家招牌，可近年来随着荣耀的火爆，隔壁的《电竞之家》从依附于运动项目到如今独立运营，销量水涨船高，几乎与我们部门分庭抗礼。 会议的内容很简单，抛开两位主编的争吵只有决定封面模特这一讨论。我很少玩游戏，纯粹的荣耀门外汉，只好安安静静坐在角落听同事提名——好吧，也就两个。一个叫周泽楷，一个叫叶秋。 一个颜值足以进击娱乐圈的联盟第一脸，一个三连冠选手荣耀第一人，两方人选吵得不可开交，我这关键的一票由于私心投给了前者，票数持平，电竞之家的主编马后炮一拍脑袋： “哎呀！我都忘了，叶秋他不接商业活动！” 8. 2021年5月15日，这个出道未满一年已有枪王之姿的年轻人站在玻璃门外，我按下电子门锁，他看了我一眼，局促地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谢谢。” 他有一双漂亮的，眼型偏圆的，像麦芽糖精与巧克力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