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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边,就一天过不了普通人的生活。他看得出苏断已经尽力做得很好了,那天在医院的时候,还出乎意料地帮他噎了何家的人,对于不善言语、极少跟人呛声的苏断而言,能做出这个举动,应该已经鼓起了非常大的勇气了。然而一个人的本能是很难改变的,苏断到底还是不适应他带来的源源不尽的麻烦,甚至连面对他的时候,态度都不自觉地变得小心谨慎起来。虽然青年从来不说,但那些点点滴滴的细节都在表示着,对于青年而言,和他生活在一起,无疑是很累的一件事。……正当严总沉浸于自己和青年之间有着重重阻碍的酸涩时,青年带着些茫然清亮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没有啊,你在说什么?”苏断看着他,细细的眉头拧在一起,眼底亮着细微星光,仿佛很困惑的样子。沉默几秒,严深看着苏断,声音低沉地安抚他说:“断断,不要勉强——”青年无措地张张嘴,一时间没说出话来,只是持续迷茫地看着他,眼里实质化得简直都快冒出小蚊香圈了,最后茫然地逸出一声气音,呆里呆气的:“……啊?”严总眉头一皱,话说到一半,意识到事情和他想的大概有些出入。小仓鼠不擅撒谎,绝对假装不到这么逼真的模样,看苏断这幅样子,难道真是他误会了?沉默数秒后,严深松开他的下巴,尽量沉稳地问:“你最近怎么……这么没精神?”苏断眨眨眼,慢半拍地拉住男人收回去的手,小声解释说:“你最近都不太高兴……”“不想拿就不去拿了,”苏断捏捏他比自己宽大了一圈的手掌,黑亮的眸子仰起,认认真真地嘱咐着:“……你高兴一点。”这一世的爱人看起来沉稳成熟,然而有很多时候却比他还要敏感和脆弱,虽然外表是大人,但给苏断的感觉却像个要不到糖果的小孩子一样。竟然是因为这个——青年细瘦的指尖在他掌心划过,像是不小心落下的绒羽,在接触到的部位带起一阵软软的酥麻,顺着血液往四肢百骸扩散,连带着那颗的跳动的心脏也麻了半边。“不,”严深一改刚刚深沉忧郁的态度,反握住苏断细瘦的手掌,冷静且斩钉截铁地说:“听你的,我们去拿,现在就去。”第章大佬的药说去就去,今天并没有什么大事,严深给律师打了个电话,又让司机拐了个弯,就去了银行。因为有人脉在,前后过了不到半个小时,两人就把严母留在银行保险柜里的东西取了出来。东西不多,而且零碎,因为还有许多外人在,严深也没有仔细查看,匆匆让助理将东西都收进一个小箱子之后,就带着走了。苏断只隐约认出其中一块碧绿的像是玉的石头,一份书信样的纸,一个相册,还有个陈旧的金属片。两人很快带着这些东西回了家。回家后,严深没有急着打开箱子,而是将箱子往桌上一放,修长的指节扣在箱子上,沉默地盯了半晌后,侧头去苏断,说:“给你讲个故事,要听吗?”苏断正在勤勤恳恳地泡茶,他泡的是杭白菊胎菊,小巧的缩成一段的橙黄色小花被沸水冲泡着,不多时就绽开了并不大但细密的花瓣,浮在水面上,像是活过来了一样舒展着身体,水被染成了浅淡的黄色,通透清澈地映在玻璃杯里,没有丝毫浑浊之态,看着就品相极好。菊花茶,清淡去火的,苏断觉得现在的严深应该很需要它。苏断把刚泡好的一杯菊花茶推倒严深那边,里面的小雏菊随着他的动作晃啊晃的,像是一只只软乎乎的水母,“要听的,喝点水。”严深的指尖挨上杯子后,他又忽然想起来什么,连忙补充了一句:“要等一会儿,现在喝会烫舌头。”严深点头说好,也给苏断泡了一杯小菊花,放在他面前,才开始讲故事。严深讲的这个“故事”,苏断已经在系统给的资料里看过一遍了,但听男人亲自讲出来的感觉和自己看资料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虽然男人已经省略了很多过于悲惨的部分,但苏断听到一半,还是忍不住开始啪嗒啪嗒地掉眼泪。严深停下,凑得紧了点,弯腰用纸巾给他擦拭眼角沁出的透明液体,嘴里还哄着:“断断乖。”即使表面上看起来再强大,但每个人心底都不可避免的有碰一下就会疼的地方,回忆起这些并不愉快的事,他的心情也免不得有些沉郁。……结果被苏断这一哭,那些沉郁的感情瞬间就像是戳破的气球一样,消散的一干二净。心情奇异地平静了下来,甚至还有些软乎乎的东西落进了他的心里,像是仓鼠做窝时不小心落下的一团细密的棉絮,被风一吹,就在他心底软软地打了个滚。小仓鼠一边哭着,一边还打起了嗝,纸巾全被打湿了眼泪也擦不干净,显得狼狈又可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那个童年不幸的人呢。严深哄了半天,苏断才不哭了,只是还在小声地打嗝。严深安抚地捏捏他软乎乎的腮帮子,很想往里面塞点瓜子,堵住他的嘴,“不说了,我们去睡觉。”苏断摁一下鼻涕,却摇摇头说:“……不要,你接着讲。”严深却已经没有多少诉说的欲望了。原本几分钟前,他还是很想讲的。这些事他一直都埋藏的很好,连自己的心理医生都没有告诉过,但在苏断说出那句让他高兴一点的话后,脑海中忽然就控制不住地想把这些经历都告诉自己的小仓鼠。和世间所有的普通人一样,他也有着最基本的喜怒哀乐,有着难以启齿的私心在受了委屈的时候也会想获取同情、被人安慰。……尤其是,被自己在乎的人。这种隐秘的愿望在他心底埋藏了数不清的时日,终于在二十多年后冒出了一个小小的芽。而他在乎的人,也给了他超出预计的回应。怎么就娇气成这个样子——给苏断擦眼泪的时候,严深说不清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似乎忽然变得有些空落,轻飘飘的,但又十分轻松,脑海中已经甚至不去想过去的那些事了。和以前的刻意忘记不一样,他冥冥之中有一种预感,这次是真的不在乎了。有些东西越是逃避和掩埋,就越会在心底深扎下根,哪天心血来潮了把它翻出来看一看,却忽然猝不及防地被外面的太阳晒化了,风一吹就散成了灰烬。比起纠结过去的事,还是怎么把眼前随时可能会接着哭的小仓鼠哄好比较重要。严深把手上湿了大半的纸巾扔掉,又抽了